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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戈壁滩,胡杨林
月色幽幽,映照在胡杨奇形怪状枝干上投下的树影,更显狰狞。
一个身影在幽暗的密林中穿梭,顾不上枝枝蔓蔓锋利的刮伤,惊慌失措地向前方,一点灯光闪烁的地方奔跑。
那里是西疆守备军驻扎之地,范县大营。
月光透过胡杨叶的缝隙,照在逃命奔跑的人脸上,那是位满脸惊恐的年轻男子,他身着服饰显然是大盛的兵士。
年轻兵士不时向后张望,明明是漆黑一片,却总觉那如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逃不掉的!”
一声耻笑让年轻兵士的心倏然收紧,脚下一顿,他便打着滚摔倒地上。
兵士不敢停滞,顾不上额头簌簌冒出的鲜血,一骨碌爬起来又要逃命。可兵士一脚还未迈出,后腰上就挨了一脚,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椎骨断裂的声音。
兵士用手肘艰难的撑起地面,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他咬咬牙向前爬去。
“呵呵······”又是那声毫无温度的笑,只是笑声中已透着不耐烦。
爬行的兵士隐隐约约似乎看到军营校场的栅栏,他刚想呼救,头发被人向一扯,只觉颈前冰凉,疼痛瞬间,鲜血喷出,将地上金黄的胡杨叶染红了大半。
清晨,校场上操练的兵士渐渐聚集,卖力且认真的开始今日操练。
天气转凉的速度逐渐加快,秋天已接近尾声,隆冬一旦来临,翰跶族的铁骑便会踏上此刻平静的疆域。
翰跶铁骑亦如饥饿的猛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大盛兵士多为毫无战争经验的新兵蛋子,若不加紧操练,怕是接不住翰跶人凶悍的大刀。
“下盘无力!”
萧元一眼神锐利盯着正在扎马步的周乾坤,毫不犹豫出腿,没怎么费力气便将他扫到在地。
“不练了!”
周乾坤毫无防备,摔得龇牙咧嘴,干脆耍赖的躺在地上。这几日超强度的训练,已让娇生惯养的他心力交瘁。
萧元一抬脚踢了踢他,叹气道:“快起来,你之前毫无基础,再不勤加训练,一上场便是翰跶人的靶子!”
“我听说,营中有一支先头部队,里面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周乾坤一手撑起自己脑袋,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群蛮子,怎抵得过咱大盛!”
“周小六!”
一声怒吼石破惊天,本来井然有序的操练队形,瞬间自觉让出一条通道。兵士们纷纷掩住口鼻,慌忙躲闪。不仅是因为吼叫之人周身煞气,更因为他肩挑两个屎桶,散发出的恶臭令人不敢靠近。
“大······大姐夫!”
怒火中烧的牛铃大眼对周乾坤来说形同噩梦,适才的气定神闲瞬间消失殆尽,连滚带爬想要逃跑。
邢望春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甩了肩上扁担就要去追他。
周乾坤今时不同往日,在军中虽是厮混,但也同萧元一学了些本事。左躲右闪倒也避过邢望春几记重拳,只是慌不择路,被他逼到栅栏边。
“看你往哪逃,天天不好好操练,等着去送死吗?”邢望春一个铁拳打出,竟又被周乾坤灵敏躲过。
周乾坤此时亦如神力附体,一个跃身抓住栅栏顶部,身子一缩便轻而易举的翻了出去。
瞧着那矫健逃亡胡杨林的背影,邢望春怔住,没想到终日插科打诨的周乾坤,竟也长了些本事。
“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萧元一漠然道。
邢望春斜眼瞧他,“嗯?”
“逃跑倒是一把好手!”萧元一迎上他目光道。
邢望春微怔,随后英雄所见略同的笑起。
“啊!”周乾坤一声惨叫从灿黄的胡杨林中传出。
邢望春眉心一跳,刚要翻出栅栏,就见周乾坤跌跌撞撞从林中跑出,那张明显受惊过度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中······有······有······”周乾坤哆哆嗦嗦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邢望春心急骂道:“你倒是给老子快说,林中有什么!”
周乾坤快速吞了几口吐沫,喘着一口气道:“林中有个死人!”
“啊!”
邢望春与萧元一面面相觑,愣在当场。
“让一让,让一让!”
沈丁与方正源一前一后,走到已被抬到校场的那具尸体前。
沈丁面色阴沉,望了望身边引自己前来的将领,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晨在胡杨林中发现此人!”将领躬身抱拳,抬抬眼皮又道:“一刀毙命!”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绞杀我营士兵!”沈丁吹胡子瞪眼道。
方正源瞧他毫无顾忌的嚷嚷,微微皱眉,靠近沈丁身侧低声道:“将军,大战将及,还是速将尸首移去敛尸房,莫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咳咳!”
沈丁惊觉自己思虑不周,竟被下属提醒,他干咳几声,掩饰尴尬,肃然道:“速将尸首搬去敛尸房!”之后,他又对方正源道:“速速查清他是被何人所杀!”
“是!”方正源躬身作揖应下。
范县大营,敛尸房。
萧元一躲过守门侍卫,溜墙来到敛尸房外,轻轻将门推开探头进去,惊见一身影站在房中。他想躲避已来不及。
“林元,进来吧!”
听出是方正源的声音,萧元一站直身子,无所顾忌的走进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