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咱也能过上渴时有丫鬟沏茶,忙时有门生解忧的闲贵生活?徐自安看着桌上的剩碗怅然道。
这种生活很美,美的不管怎么看都如天边云彩一般遥远,少年只好把目光放在眼下。
入京的日程已经确认,车队会在后日清晨启程,今日本来准备再去一趟泊城,看看能不能再打探些更有价值的信息,但被沈离这一搅屎棍胡乱一通蛮搅,看来泊城是去不成了。
虽然搅死棍这个词用的不讲究,沈离若是搅屎棍,那自己成什么了?
一阵恶寒,徐自安赶紧把那个家伙抛到脑后,努力不去想对方欠下的和不久后自己要还的那些银两,害怕自己因为太过伤心忍不住挥刀和对方拼命。
不是不拼,是实在打不过啊。
在那扇总半死不活催促自己老门上添了些油,试了试,发现老门果然顺畅了起来,少了老门的催促,徐自安心情稍缓,仿佛欠债的人突然把所有债务还清了一般。
但如果真的能还清就好了…………
“不行,得找个事干,不然满脑子都剩这些破事了”
一边嘀咕着,徐自安一边回屋中取出一个蒲团,坐于朝阳下再次尝试了冥想。
那些传闻中在空气里无处不在的天地真元,还是如同空气本身一样无影无形,明明知道它们就在自己身体四周,甚至可能就依附在自己长衫上,隐藏在自己的发丝中,可若无法开启识窍,就只能任由那些调皮的小家伙你的眼前咧嘴嘲笑,但你还只能无可奈何。
只有脑海中的识窍,才能与天地间发现真元的存在,这在修行界中,便是识真。
作为修行中最基本的境界,能达到识真境的方式其实有很多,但如今世上运用最广泛的,还是千山宗这套以打坐冥想为主的方式。
冥想当然不是坐在蒲团凳椅上随意瞎想,有着一套严谨的口诀与法门,法决是由无数大道上的先行者通过无数年的摸索与总结而成,可以助凡人打开识窍。
识窍这一存在,就像一座桥,也像一双眼,连接着世俗与世外俩个世界的桥,助世人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慧眼。
开启识窍,便是将这座桥打通,将那只眼开启,自然就会看到另一片天地。
那片新的天地,便是鸿途大道。
再次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徐自安只能无奈宣布,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各种油烟味之外,他还是没有感应出来任何有可能是天地真元的东西。
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徐自安充满恶趣心想那些动辄静坐冥想数天又或者数月的修者们,确定不是真的睡着了?
将这些无聊念头抛开,他看着自己双手再次疑惑,为何自己明明只是心内没有玄府,但却始终连识真境都做不到?
识窍与心府虽同属修行大道里的雄关重塞,但之间其实并不影响,就像一条河道,这条河道的终点有没有一片湖泊,并不影响河流的源头。
既然如此,那为何自己一直连最基本的识真境都做不到?莫非自己真没什么修行天赋?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说自己就是有幸进入那座神奇的学院,靠着学院之玄妙改变没有心府的困境,那也只能因为没有修行天赋而最终碌碌一生?
没敢在这个悲凉的念头继续深想下去,徐自安宽慰自己一定是那本地摊货《大道入门简修》内容粗鄙,无法满足自己顽劣的感识,毕竟只花了二两银子的书籍,怎么会有什么高妙的价值?
摩挲着赴试文贴的边缘,少年在春风里轻轻摇头,一知半解。
…………
这世上有许多事少年能理解,有很多事他真的不太理解。
比如说那些闭关冥想的修者,哪里敢真的睡觉?大道修行如逆水行舟,逆天行走,看似风平浪静,里面则惊涛骇浪,浪涛汹涌,非大毅力者不能驾驭。
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看似风情万种曼妙优雅,但其实纱裙之下的每一步都凶险异常。
还比如他怀里的那张赴试文贴,虽然能让他有资格参加那场举世闻名的跃溪试,但若是想进入那些神奇的学院,却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要走。
跃溪试毕竟是王朝最盛大的几个盛事之一,甚至与西山柏庐的天策评,剑阁中的断剑会,还有千山之巅的梅园开放这样修行盛事都相差无妨,所以来参加跃溪试的人肯定会乡试考核的人要厉害的多,其中不泛有许多名门大族里的天才少年,甚至还有许多快要达到叩府境的真正天之骄子,徐自安虽能靠着多年打猎的武技在乡试中脱颖而出,但想在天下所有芸芸才子之中挤出一条血路来又何其困难。
而那本他花了二两银子在某集市入手《大道入门简史》,在别处其实只买一两,如果遇到能言善道的主儿,八文钱都可以拿走,店家顺便还得再另送一本所谓的心法秘籍,只是当初黑心店家看他年幼,昧心多收了他一两,不过作为补偿,还是额外送了徐自安俩本其他的绝世秘籍,一本名叫《素女经》,一本名叫《红帘经》。
当然,这俩本被所有大离男人们津津乐道的秘籍,无疑给当时还年幼的少年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俩本所谓秘籍最终还是没被少年偷偷看完,因为被沈离以思想教育的名义拿走了,只留下那本名为《大道入门简修》的地摊货?
书籍用的纸张虽然是最粗劣泾草纸,字法更是潦草至极,但其实这本道书的出身并不简单,它的原处出自千山宗的《玄华识真庭》,虽然很多地方都被篡改的比较粗糙,一些较为晦涩的功法与讲解更是一笔带过,但是,若只是用来练习最基本的识真处境,却也是足够。
所以,让他一直迟迟无法开启心识并不是道书粗鄙的缘故,也不是少年天赋不够不足以寻找到脑中识窍的原因。
只是有人刻意遮住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