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闻言后再次轻笑一声,不屑道
“看我?恐怕是想来确认下我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东西吧?”
说到这里,沈离突然停顿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不愿再等了”
“千山宗,柏庐,剑阁,还有王朝内死心不改的那些旧派们,有资格知晓这件事的人,哪一个同样不是有能力改变事情最终的走向?他是世间唯一的君王,大离听他的话,可这些隐在世外的宗门又怎么听他的话?”
“我就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不过这把刀却藏在袖子里,没有人知道我手里到底有没有那把刀,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这把刀很锋利,足以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才会如此心急吧”
老人沉默,继续听着沈离的话语
“如今我只是传出了要回京的消息,他就如此慌张,不惜与清夜司撕破脸也要让你来这里,恐怕就是想着与其让我在走到世人面前,还不如在此时把所有的变数敲成定局吧”
沈离说完,凝视着老人的眼眸再次重复了一句
“看来,咱们这位的陛下,时间真的不多了”
昨天夜雨下了一宿,今晚云稀星明,点点星辉点缀夜空也笼罩大地,格外漂亮
老人微微坐起,将手伸出麻衣袖外,星辉如萤火一般在老者手指间飞舞,看着手间星辉灿烂,老人突然说道
“我出京时,宁王侯曾来找过我,言谈颇为激进,应该是授了宫里某位贵人的意思,而在宁王侯找我之前,曾有封信经军方的手转交到了皇宫里,那封信来自千山宗”
听到这里,沈离打断老人的话语,冷冷哼了一些,讥诮说道
?“能让一朝王侯传话,哪贵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老人没有理会沈离的嘲讽,继续说着刚才被打断的话
“来自千山宗那封信如今在陛下的书房中,复件被司里的儿郎送到了我手上,而就在那封信入宫后的当天夜里,有三千玄甲重骑踏风雨离开了京都,同样,还有一位持剑的年轻官员去了剑阁,那官员是剑圣的弟子,求的是剑圣一剑”
“玄甲重骑,剑圣,还有你,看来武帝也是给足了我面子,对了,千山宗呢,这么大热闹,怎么会没他们的影子?”
老人犹豫了下,才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自千山宗上来的人,应该便是当年哪位,此时应该也快要到了”
“还…………真都是熟人”
沈离撇着嘴轻声说道,一点也没有被众人追杀的惊慌,显得很是懒散无聊
……………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蛮横而无情
老人抬头看着清幽的夜空,突然喃喃道?
“时间………真的不多了”
千山宗的人已经来了,军方的人也来了,剑阁中的人或许在路上,但又能迟到多久?能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已经陆续到来,局面如此急迫,能聊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既然时间不多了,那还愣着干什么?陛下既然让你来便是让你赴死,那你……便去死吧”
沈离面无表情看着桌子早凉透的鸡汤冷漠说道
气氛一时冰冷起来,空气里的清风与明月仿佛被冻结成了一副凄凉的画,画中老人凝视着沈离,沈离无情看着鸡汤,徐自安站在俩人中间茫然无措
从入院至今,他便一直站在俩人之间,听了很长的对话,有些话他没听懂,但有些词他却听的很清晰
龙椅上的男人,权势滔天的贵人,玄甲重骑,世外宗门,以及那座传闻中连厉鬼都不敢高声的清夜司
他突然发现,即便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把这件事想的复杂,可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少年一直以为沈离是当年得罪了某位的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很有可能是军方的某位权势的将领,可如今看来,所谓的军方,都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下棋的人,已经无法再用权势俩个字来形容,因为整个大离王朝,甚至,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那沈离手里那件让一朝君王都看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旧书?黑石?或者是其他连他都不知道的事物
徐自安艰难的扭过头,看了眼这位的老人,不知道该如何相信眼前这位看慈祥的老人,就来自那座传闻中恐怖阴森的清夜司
这愈发笃定了他心中的某些猜疑,同样也更加剧了他的不安
如果可以,他非常不希望沈离与老人动手,虽然老人与他相见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但徐自安能清晰感受出老人对他莫名的善意与期望,这种感觉很特殊,就像慈师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也要让这场战斗来的稍微晚一些,虽然早些与晚些似乎没什么意义,但至少他做了
少年突然想起在凉亭时老人说过想吃他煮的面
于是他弯腰将桌上的瓷碗端起,看着碗里的鸡汤小心翼翼向老人说道
“沈……,不,有人曾经说过,世间事,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所以,我想,你们既然许久未见,为何一见面非要打打杀杀?”
“这样,在凉亭时您不是就想吃我煮的面吗?正好家里有鸡汤,我做鸡汤面给你们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