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此时正全力激发着洛河神图间的浩荡圣人之力,余光注意到了徐自安挥刀斩过荒人手腕的一幕,眼神中有一些好奇,但没有什么诧异和惊奇,似乎并不觉得少年能斩断对方手腕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甚至连徐自安能在如此逼仄的空间内,躲过对方的撞击都没有觉得丝毫震惊。
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对徐自安产生这样一种信任感。
或许,只是因为少年那双极为自然舒服的眉梢,像极了一块可靠踏实的石头。
只是,眉梢又怎么会和石头联系在一起呢?
她眉梢微微蹙起,有些好奇。
但眼下明显不是好奇的时候,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空气里沉重压力已经消散许多,头顶这把有些破旧的小黄伞,仿佛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魔力,将空气中的沉重压力如春风化雨般化解开来,她脸色上的苍白虽未褪,但能看出已经有了轻松神色。
小黄伞如春风化雨,她体内的真元就如春风下的柳絮,随风起而飘舞,纷纷扬扬的撒进洛河神图中,神图里的的圣人气息受真元而激发,又被她天生的强大血脉所催动,在空中形成一条又一条巨大无比的河川与流道,每一条河流都像一条翻滚咆哮的巨龙,前仆后继的击打着沙滩与岩石,阵阵震鸣响彻云霄,空气里的水珠,花草间的凝露,壮阔浩瀚的神秘气息,少女身前的空气里云涌风起,奔腾咆哮。
如瀑悬空,如海滚沸!
洛河在上涨,幽山在下坠,河水拍打幽石的掀起阵阵惊涛骇浪,浪花冲天而起,声势震荡。
当然,无论洛河图中的水韵,还是九幽镇山锥中的幽山,都只是神器间的一抹气息,并不是真的洛河与幽山,毕竟都是蕴涵了圣人之意的天地至宝,怎么会被叩府境的修者激发出真正威力?
他们激发出的,只是圣器力量中细微一丝而已。
曲赫此时脸色异常苍白,但眼神狂热甚至疯癫,为了激起九幽镇山锥的力量,他此时已经不在自己的血液会不会被抽干,代表王族的黑色血液已经不如初时般源源不断,而是一滴一滴的无法成缕,锥器上的绛色鳞片愈发幽深,仿佛被浸泡在漆黑粘稠的污墨中,锥尖处有条条阴暗细线在不断游动,就像符师在用细豪绘着最玄妙的哑纹。
随着哑纹的逐渐成型,幽山渐渐真实起来,大地发出阵阵摇晃,裂缝一条条的生出,裂缝不断扩大的声音,就像麻布被扯裂撕碎般难听刺耳。
洛河与幽山,正在做着最剧烈争锋。
山可断河,但同样………河也可覆山。
关键在于,究竟是那山更雄壮,还是这河更澎拜。
按理说,朵朵的境界并不如曲赫,双方同时催动神器的力量,洛河图很难和九幽镇山锥相庭对抗,但别忘了,此时朵朵殿下的肩头………
有把伞。
那伞虽破,遮不了雨挡不住风,但却能撑天,能立地,能扛万重山,能顶住万道岭。
风雨中同行,撑伞的孩子,它就是比赤脚的行人要轻松一些,这道理………很没道理。
他们俩此时就像架在一只平衡木上的俩处极端,现在能决定天平最后倾斜的方向,就看究竟是徐自安能先砍出一片湛蓝天空,还是荒族战士能将先把他碾压成肉饼。
………………
荒人战士的包围中。
就在徐自安躲开第一位荒人战士的撞击之后,脚尖刚刚踏到某颗顽强挺立的青草上时,另一位离他最近的荒人战士同样嘶吼着离开原地,爆发的强横力量直接将黑衣崩裂成数片碎步。
碎布中,荒人战士飞冲而来,一道土褐色的光芒在他双目间亮起,然后逐渐覆盖在他整个身体上,就像穿了一副坚硬无比的甲胄。
这道土褐色的光芒是荒人独有的兽元力量。
因先天身体结构不同,荒人的修行与人族有许多不同,相传,荒人因紧靠着那片神秘诡谲的永夜之地,所以他们的身体都在那片诡秘黑夜的影响下发生了异变,他们体内有强壮如野兽的一般体格,也有随之而生的兽珠,那是一颗隐于他们双目之中的核珠,兽核的力量,决定了他们体魄的强壮。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兽核便是他们的心府。
只不过人族修行,是悟练真元充盈体脉心腹,最后借天地之力来催动法决道术,而荒人则是直接以兽珠强行加持体身坚硬力度,以一体之力强行破空碎穹。
所以荒人的战斗里很少有绚丽绮旎的法术,更少有漫天飞舞的刀剑符器,更多的是相互冲撞与厮杀,给人一种充满暴力的血腥古老感。
这名荒人战士的身体在土褐色的光芒下,就像一块攻城巨石般狂暴向徐自安撞去。
这是生命最原始的暴力,同样也是最致命凶残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