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事实证明,与荒凉畏山相比,这南道岭间的酒水绵柔的就像它绵延无奇的山势,徐自安三杯入了肚,发现离醉还还差了三杯,然后三杯接三杯,三杯又续三杯的不知接了多少杯之后,徐自安终于不出意外的,醉了。
等到醒来后,天色以晚,那仙风道骨的花须老者已经走了,倒是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寥寥数字写的着实飘洒,不过内容却让少年好一阵窘迫。
“本意想将你灌醉后好下手,然没想到你这孩子囊中竟比我还寒酸,罢了罢了,看你这孩子还算懂事乖巧,这顿我请了,若有缘再见,可别忘了回请老朽”
大离王朝于战火中建国,民风彪悍,生性却很是洒脱,偏乡之中还不觉得有何体现,但出去之后自然会如开了门的青楼一般将这些风土情貌一点点展现开来。
江湖骗子遇上一个比自己还穷酸的山间书生,一时心软还请了对方一顿酒钱,事后还要留书一封要对方回请过来,这种神奇事恐怕也只有在这个神奇的国度才会发生吧。
徐自安将留纸收好,想着这位连性命都还尚且不知的相逢江湖人,向店家打听了下去京都的大概路程,摆手拒绝了店家的善意挽留,披着星光再次踏上行程。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撑着伞儿踩着月光看着旧书而求索。
今夜的星光格外亮,月儿格外圆,山风格外轻柔,就连夜鸟也啼鸣的格外清丽,就像那相逢老人所说,自己是一位来自山间的穷酸少年,连江湖骗子看见他都要主动请他吃碗面,那他与王朝公主殿下这等尊贵无比的贵人之间距离就是林叶与云间,虽然靠着沈离的缘故林叶有幸飘至了云间,看了眼少女,那朵朵白云间的美丽,但风停时,自然便要下落,连片云丝都无法携带。
所以他此时已经释然了许多,方才那些怅然情绪也逐渐在漫天星辉中淡然,更何况,他虽来自僻山间,虽也确实穷酸,但他可不是什么寻常少年,更不是那什么无根的一片落叶。
因为他有一位不寻常的中年大叔。
大叔姓沈,名离,无耻放荡狂妄而不羁。
直到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与朵朵的遇见是个被沈离安排好的意外,只是不知沈离这看似随性而起的胡乱一笔到底会落在何处。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某一天,他一定会和少女再见面,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就让这时光别停留。
就让这姑娘别回头。
就让那将我灌醉的人啊,一样难受。
少年寻了片月光最清的地方,强忍着酒劲积而后发的难受劲,心想这酒喝时绵柔,睡时也不觉难受,怎么此时倒开始来劲了?
灌口清水压压胃,找了些酸果醒醒酒,少年躺着渐有凉意的草甸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摧残星辰,回想了这几日来的经历,不免觉得好生恍惚。
这几日来,他的经历可谓铁宕起伏,惊险丰富,凉亭间亲身经历了这个世界外强者们旷世一战,知晓了许多冰冻了无数年的秘密,受了老人墨守了一份好大恩惠,只是后来随朵朵一路逃亡,他实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也没有机会去寻找隐藏着这些事情后的秘密。
老人墨守的到来是因为武帝,这一点他通过双方的对话间能猜出大概,沈离手里应该有件连君王都十分看重的东西,那东西甚至有可能对武帝都产生威胁,为了清楚这东西是否真的在沈离手中,又或者彻底毁掉它,武帝让墨守不远万里而来,只是武帝似乎并不信任墨守,不然也不会出现后来的哪位魁梧如山的强大军将。
徐自安不知道那军将名叫钟山魁,是王朝十七为天玄神将之一,军方单纯个人武力最强大数人之一。
武帝要墨守出京都,并死在京都之外,于是墨守应君王之名真的来之畏山间,但武帝似乎知晓墨守并不会真的杀死沈离,于是特遣那名强大军将过来助战,名为助战,实则是监视。
墨守与沈离有数不清的关系,他来自清夜司,那么沈离的秘密里,一定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清夜司,他从对话中大概能知道了沈离曾经有一段时间被囚困在幽渊中,但他不知用何等大手段从幽渊中逃出,并带走了一块冥石,那块冥石此时就在他的心中,千山宗的哪位掌鼎人是因为这块冥石而来,因为被封在焚垢的时候,他的心脏受到的审判力量最强大,比刀剜剑割还要疼痛,一定是圣器感受到了冥石的存在才会将力量集于自己心间,只是后来因为小黄伞的缘故,审判的力量被挡在伞外了而已。
只是,哪位白衣掌鼎人除了冥石,似乎与沈离还有其他当年的恩怨,而墨守同样也是,不然不会在最后时刻甘愿硬接军将一枪,化雨熄灭圣火的力量。
徐自安摸着自己的胸口良久,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王朝之外的千山宗既然都知晓冥石的存在,那么身为王朝君王的武帝自然也会知晓,但墨守与钟山魁从始至终都从未提过冥石,那表明武帝要毁去的事物自然不是冥石,而是其他的东西。
整件事情看似错综复杂,但理顺之后也并不难理解,千山宗与武帝所需的事物并不是同一样,所以三方的争夺焦点自然也不会相同。
只是武帝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如果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么在日后他也能更好的在这些大人物的缝隙之间生存,徐自安思索了良久,却始终不得眉目,只好先行作罢,扭头看向身畔的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