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白航随手端起其他桌上的一壶,放于鼻下嗅了嗅才痛饮起来,抿去壶中最后一滴,他突然向门外夜色撇了一眼幽幽道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等着清夜司的人来抓我,因为我在找一个人,不过那个人长什么模样,身在何处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他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那他就得把我从清夜司中救出去”
“能从清夜司的手里把你救出,看来你要找的那人一定权势极重”徐自安看着对方如鲸吞般的狂饮。
“他?他可没什么权势,他最多只能算一个生意人”白航摆了摆手讥笑。
“生意人?”徐自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样说的话你是他的生意了?”
白航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不知是在自嘲还是什么似醉似醒道。
“是啊,我就是他一桩生意,和生意人只能讲生意,哪里能讲什么情分?”
徐自安听出这话中的诸多无奈,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只能将酒壶从对方手中夺回,看了眼空荡的大堂劝道“别喝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再喝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连饮了几壶,白航可能真的醉了,斜塌着身子半瘫在桌子上,一双桃花眼在酒意的熏陶下显得异常迷离,看了眼门外的夜色与眼前的徐自安,白航摆了摆手,舌尖有些打结。
“你走吧,天色不早了,这顿酒钱就当是我请了”
见对方已经如此醉态,徐自安想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置于桌上,初次见面不能真让对方付账,抬头看了眼堂间空旷,犹豫片刻,少年起身站起,先前不走是因为不明白具体原因,如今已经知晓了大慨,那自己没必要为此惹上什么麻烦,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赴试文贴一事就够他忧心的,实在没有精力与时间去管别人的事。
就在他准备收起封刀与小黄伞离开时,一双手更快的按住了那把小黄伞,徐自安用力一抽竟然没有抽出来,恼羞抬头,只见一双比桃花还灿烂的荡眼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双眸子一阵贱兮兮的乱跳。
“嘿,你还没走呢,既然不舍得走,那不如就交给朋友?”
……………
多年后,当徐自安的经历成了家喻户晓的故事时,关于客栈的这段经历被编成了无数个桥段,有人说是因为徐自安心中还禀持着一个山间少年的初心才不愿舍弃新交的朋友,每次听到这种说法,徐自安心里都一阵尴尬,心想当时那情景哪里是我不想走,实在是那肆抓着我的伞不让我走…………
客栈外响起一片嘈杂声音,徐自安望向半掩的门外,只见数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持兵器踏夜色而来,那些男子身上气息敛收的几近寂灭,黑衣浓如稠墨,行走间一股阴冷森寒意油然而生,仿佛天生就与夜黑融为一体无法分离,如果不是对方此时走到了堂间灯火下,恐怕就是在月下巷弄间与对方同行,也不会从街巷阴影中寻出到底那些是黑夜,那些是他们。
来的这些人肯定就是清夜司的人,脚步声落在地板上又仿佛落在人心脏上,不多时,黑色男人们包围了整个大堂,堂间灯火虽依旧通明,但不知为何却总感觉有了许多无法看见的阴影,仿佛那些踏门而入的黑衣男子将门外的夜色也带进了大堂。
看着这些突然到来的黑色男子,徐自安神情一肃,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他推了推对方,白航仿佛突然又醉了伏在桌上就是不动弹。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中,先前随人们一同离开的小二此时佝着身子走在前方,看了眼清冷堂间,小二脸上不由充满痛苦色,看向白航的眼神愈发悲愤,心想你好好喝你的酒,为何非要提那白衣案?
谁不知道那白衣是清夜司最忌讳的话题,你这样大庭广众的乱语,这不是给自己惹祸端吗,你自己惹了也就罢了,还得连累客栈。
“是他吗?”一位清夜司的官员寒声问道,小二立刻点了点头。
无需多言,清夜司的人立刻白航与徐自安团团围住,其中一领头人看着桌上的白航冰冷的笑了几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公子,不过白公子在西山脚下浪荡惯了,初来京都还不晓得京都的规矩,竟然敢在如此大堂中非议朝中大臣及娘娘,走吧,俩位,本司现怀疑你们有扰乱风气,故意干扰跃溪大试之疑”
白航还在桌上睡的安稳,徐自安被困在中间尴尬至极,他听的很清楚,对方说的是俩位………,这明显把自己也捎带进去了。
正当他张嘴欲解释自己只是一位路人,与白航也不过第一次见面时,但是还没等他还没开口,白航又恰到好处的醒了…………
只见这位公子哥一边摇晃着走到徐自安身旁,一边伸手搭在徐自安的肩上,醉醺醺的热络道。
“嘿,自安啊,还没走呢,不亏是朋友,够义气,来来来,干了这一杯,再干三杯,咱们以后就它娘的是好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