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小雨相会的时间并不长,也没发生什么相见而拥,恍然如梦的酸辣场景,因为时间短促,有许多事情也没有讲述清楚,徐自安简要的将自余镇逃生后的经历讲述了一下,当然关于朵朵的事情他隐瞒了过去,朵朵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他不清楚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而朱小雨则简单询问了下少年的近况后给了一个腰牌,那腰牌与当初在泊城时他给自己的那块腰牌很像,都浓如墨色,但是期间铭刻的条纹竖理却不似当初那块般隐晦复杂,而是简单了许多,隐隐约约中能自轮廓中看出个幕字,徐自安问过朱小雨这块腰牌有什么含义,但朱小雨没有言及太深,只是劝告他将这块腰牌收好,千万不能轻易让人看到。
总得来说,一如当年在泊城的那间书房中的一样,平淡的交流后朱小雨便匆匆离去,似乎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徐自安知道他清夜司官员的身份,也清楚这里不比泊城,这个胖子不能继续当那逍遥的清贵城主,整日无所事事只需要围绕沈离而转,徐自安也担忧的问过关于沈离与墨守的事情,但从朱小雨只言片语中得到的都是不怎么愉快的讯息。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一直压在少年心头的某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关于赴试文贴的事朱小雨表示会给他安排,明日便会给他办好。
这是一件很值得愉快的事,少年的心情不由大好,那双一直被郁郁困结的清爽眉梢也终于舒缓的回到了往日的宁清自然。
少年的眉似清溪,弯曲的弧度很自然,也很顺眼,非常耐看,给人一种干净清秀的感觉,所以当初与朵朵在涯畔相遇时朵朵才会第一句问他是不是书生,因为只有饱读经书的知礼书生才会有这般平和宁静的气质,而白航的眉则很温柔飘媚,他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剑眉,所以不会让人感觉盛气凌人,但也不至于到平易近人的程度,当然对于貌美女子白航总是会耐心细心贴心到令人发指,他的眉似蛾须,但又不稀疏,浓稠如研好的墨汁般无可挑剔,每一根眉梢间都有肆意与妩媚流出,妩媚是形容女子的词汇,若放在寻常男子身上是贬笑,但放在他身上那就是野性放荡不羁与风流。
沈离的不羁放荡是对世间事的不屑冷漠与无情,而白航就仅仅只是因为他太多情,多情到不许天下美人见白头。
而恰恰,多情之人最无情。
所以当俩人同时行走在路上时,就会给人俩种不同的感觉,徐自安是清溪下的干净岩石,而他就是行走在溪畔沾花惹草的过客。
因为牢狱的关系,这里较为偏僻清冷,街道上很少有人路过,道旁青柳垂的安逸且稀疏,徐自安抬头也看了眼仿佛久违不见的阳光,发现这正午时分的阳光虽清丽,但有些刺眼。
啪的一声,小黄伞在少年手中打开,破布条在风中摇曳,就像一朵被风吹雨打后的小残花。
“残花乱人眼,败柳亦有一番风味呀”白航眼神迷离的看着一位从身边走过抹脂艳粉的风韵妇人,嗅了嗅空中余留下的胭脂香味,故作潇洒的低声吟道,那妇人虽是半娘,但保养极好,翘臀腰娆,莲藕玉臂上罗沙若隐若现,更添几分风韵,仿佛听见了白航的故意吟诵,那妇人竟微顿莲步回首勾魂一笑,笑的徐自安竟陡然起了好一层鸡皮疙瘩。
“你这样当街勾引人家妇人,妥当吗?”徐自安将小黄伞间一根耷拉下来的破布条小心掖翻到伞上面,低着声音道。
“你情我愿的事,哪里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如果我是门外那丑汉,便是能吟出一朵花来,想来她也不会给我回首一笑的”白航毫不顾及的说道,一点我不在乎那未走远的妇人会不会听到。
脸蛋漂亮果然还是很重要啊,徐自安在心里暗暗感慨了声后不再言语,小心将破伞上的一律残布条掀起,掖在伞下。
待那妇人走远后,白航环顾四周,发现这街道边的景致不错,可却没什么能与这美景映衬的美人,不由觉得百无聊赖,侧首看了眼撑在徐自安手中那把在风中凌乱的小黄伞,想着这一路行来少年对小黄伞的百般呵护,心中有些好奇,伸手欲从徐自安手中拿来,看看这破伞中到底有何珍奇竟让少年如此上心。
让他没想到的是,徐自安下意识的侧肩避开了他的手,被拒绝后白航只好讪讪然收回有些尴尬的手,恼火说道“我们就是算不上好朋友,至少也算能是狱友吧,不就是看看你的伞,又不是不还你,至于这么小气?”
徐自安一愣,心想狱友这词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余光看见路旁一朵开的娇嫩的梨花,脑中闪过一朵比这春色梨花更漂亮的发束,轻声说道。
“不是不让你看,这把伞不是我的,我已经送给别人了,只是现在我还没遇到她,遇到她便会给她,如果你要看,也得先经过那人的同意”
“一把破伞,至于这么麻烦?”白航知道少年这有时固执到死板的性格,故意挑眉不屑道。
徐自安没有说完,抬眉看了眼前方愈加热闹的街道,轻轻合上伞,正色说道“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伞,它可救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