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何安下,君翁客栈的小掌柜,与徐自安虽不算熟识,但也不算陌生。
何安下道了声谢后落坐席中,与徐自安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恰当三寸,三乃君子之距,取方取正,多一分略显高傲轻浮,少一分则会让人感觉疏远,不得不说,这位君翁客栈的小掌柜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骨里风气,都是一位方正有礼的君子。
徐自安为对方斟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棋盘不在云裳楼?”
何安下谢茶后略微思量,似在斟酌语言,片刻后转身体直视着徐自安的眼眸。
“因为我见过。”
虽是直视,却不会让人有咄咄逼人的灼热感,相反,这种目光很容易让人感觉舒服与尊重,也很真诚,让人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位端正君子会虚辞夸假。
徐自安压抑下心头的震惊,压低声音问道。
“你见过?”
何安下轻轻点了点头,发髻梳拢的一丝不苟,垂头间都不见有散发浮起。
君子慎言谨行,何安下的言语不多,正因为这样,才让徐自安相信他确确实实见过那副棋盘,而且还是在云裳楼之外的地方。
只是与对方不过是点头之交,这种机密的事情他为何会告诉自己?徐自安本想向对方询问,可怕这种质疑的话语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取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愿让气氛变得清冷,可大殿内此时真的很是清冷。
这种清冷当然不是无话可说的清冷,与张经年等人不同,殿内众试子不知这些更深的内幕,此时都纷纷将注意力放在张仪身上,四劫残局名声实在太大,众人都知道要解开这残局难如登天,但张仪已经连破了十六道残局,而且局局解法不同,不管是古时旧法,还是当今主流的棋法,都极为精妙,棋赋之高被惊为天人,所以即便知道四劫残局无解,可众人心里或多或少的对张仪怀有些期待。
如果张仪能真的解开四劫残局,无疑就是棋道上一位新的传奇,能亲身经历见证一位传奇的诞生,也是荣莫大焉之事。
事至此时,人们已经将关于棋评测所有的猜疑放在了那张棋盘上,阮郎归当年所用棋盘,必定有其无尽玄妙,不然也不会被朝廷卖这么大一个关子。
至于为何大家从来没想过棋评测的内容可能隐藏在四劫残局中,原因很简单,四劫残局流传的实在是太广泛了。
京都城内,那家棋店内没有四劫残局的棋谱?甚至说,只要是浪迹过赌棋风数最盛的华丰巷和经角街,随随便便一个野棋士都能轻易将四劫残局原封不变的摆出来,试问,这样一局被大街小巷熟知的残局棋谱,怎么可能被当成考核试题?
国师大人再如何调皮任性,也不至于任性到为老不尊的程度吧。
可事实上,国师大人还真能任性到为老不尊程度。
“为老不尊?过了元丰年我才不过百余之龄,和天机老人这种千余岁的老怪物相比,我至多不过一正值天真烂漫的稚龄少年嘞。”
“如此劳师动众的给你泄题,你们看不出真义,难不成还能怪我咯?”
“我本将心指明月,奈何大家非要望沟渠,我也是个很无奈啊。”
见众人都关注在幻器映射的残局中,徐自安收回目光,在对方杯中又续了些新茶,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果棋盘没有在云裳楼中,那在哪里?”
何安下没有看徐自安,而是望向大殿的南方一侧,目光清远似能透过庄重的大殿墙壁落在极远的某地,那里有漫漫荒草幽幽星光,荒草间有一个微佝行走的背影,背影并不落寞,只是让人感觉有些迟疑,似乎那人要去做一件很艰难的事,那人身穿一身酒楼掌柜的服饰,腋下夹着一副算盘,星光落在算盘间有泽光渐起,被白雪染白又被夜色涂黑,黑白间变化无常。
那张算盘上…………没有算珠。
(得解释个事,这俩天没更真不是我懒,在整理大纲,顺便也存了些稿子,因为我要做一件事,没错,下个月,我要全勤,说个好消息,目前的稿子能保证下个月全勤,下下个月的话,应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