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平看着徐自安淡淡问道,语气冰冷戏谑,如戏弄着那只将死螳螂的黄雀。
徐自安没有说话,单手扣伞搁置肩头,小黄伞倾斜在前面肩膀上,整个伞面恰好可以遮住身后。
他本就不是琐言之人,面对战斗时更加沉默,费山棕熊听不懂那些所谓的复仇者感言优势者嘲讽,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满足对方这种多余的取好而配合出演一个劣势者的角色。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对你……视而不见。
当然,也可以有一些即兴表演。
于是徐自安抬头看着廖平,用一种认真到严肃的语气平静回答道。
“不想。”
双人戏成了单口,说好的你一言我一语因为某一方不配合或瞎配合只能中断,廖平很想看到徐自安向他忏悔向他求饶向他询问为什么你要先找我的画面,徐自安却很明白的告诉他,我也不想知道,你也爱来不爱。
因为问了无非也就是些杀了你比一切都重要。
不就是说了你一句不是东西?确定至于?
廖平很想享受下徐自安的恐惧,某人也很想趁此机会说些废话来混点字数,然徐自安无意这些虚假无趣的玩意,整个开场白了了结束,某人那点厚颜不耻的放水念头也只能悻悻收回,所以说,下本一定得写个话痨,像某贱贱一样,随随便便扯个淡就够了。(请原谅我的手贱。)
云间的风更紧了些,空气干燥无比,仿佛被一场无形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小伞布条被风打过猎猎作响,如沙场战士冲锋时长枪上的红缨,更如力扛堤坝威势的韧柳,徐自安屏气凝神,身体微微前倾,试袍襟带随伞条狂乱摆动,将少年的目光衬得更加一往无前。
风声骤怒和惊雷涌动没有关系,棋点上那俩道棋线隔绝了绝大数云盘威势,徐自安很清楚这是廖平施法引起的天地迹象,他如今识海开启,当然能很轻易感受到身周无处不在的巨大压力。
能踏入知承境的修者才是真正踏入大道正途之人,廖平此时虽刚晋入知承,但无论识念,还是真元都较之叩府时强大太多,徐自安记得很清楚,当初试前大宴上,廖平以西山念法试图让自己无法参加棋评测,后来虽被冥石抵挡反馈了回去,可当时对方给予自己的压力与今日相比,绝对不是同一概念。
如果说当时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场汹涌袭来的巨浪,那此时就是一场铺天蔽地的火海,巨浪能躲,火海如何逃脱?
不知为何,冥石始终沉默如旧,丝毫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事实上,冥石现在也确实没法帮助他什么,冥石可以抵挡住识念类法决的攻击,但对物理型的法术手段却素手无策。
试前大宴上,冥石的反击让廖平吃过苦头,所以此时他并没有选择以识念直接入侵徐自安的识海,而是把识念凝聚成一根根坚硬链锁,紧紧缠绕在徐自安周围,意图将他困死在原地。
看着廖平手上那团燃烧愈发剧烈的火焰,徐自安明白对方是准备把他先锁定住,然后用盛火焚烧消耗自己的真元和精力,这样即便自己能扛过火焰,也一定会损失大量的真元,到时候自己力竭,只能陷入束手无策的局面。
明明可以靠着境界直接碾压,还打的如此小心,看来廖平这次一点活路也不准备留给自己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炙热的空气让肺叶发出阵阵火辣,徐自安被辣意所冲艰难咳嗽几声,突然想起某日沈离点名要吃的剁椒鱼头,心想果然还是没有醋溜的白菜开胃好吃。
上来就先弄这么烈一道开胃菜,这廖平………最近火气很大呀。
空气开始发出阵阵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那团火焰已经离开廖平手中,分离成无数个细碎的小火苗,每朵小火苗里都充斥着磅礴力量,在天地间带出一道道光圈,疯狂肆虐炽热强大,火苗渐渐向徐自安飘去,如同一群幽冥一堆野鬼看见了迷路的行人。
火可以用土掩盖用水淹灭,这里是云间,如何找泥土又如何找可以淹灭一位修行者以真元燃烧的火焰?这团火焰是柏庐秘法之一,名为烧城,修至极深甚至可以一人燃一城,无论草木枯荣还是砖石青玉,皆能焚为灰烬,廖平虽刚入知承境,却将这套功法发挥出近半威力。
近半…………也就是半城,也就是意味着,徐自安将要面对的是一场可以将半座城池都烧尽的盛世焰火。
那些飘浮在空中的小火苗,看似如灰尘萤火般不起眼,蕴含的温度却足以毁掉一座庭院,当所有火苗全部扑到徐自安身上时,即便是天公降下一场甘露大地送来一片沙漠,可能也阻止不了他被烧城之火吞噬的后果。
他毕竟只是通玄境,而且还是初入通玄的下境,境界上的差距实在太大,大到少年即便想反抗似乎也无法反抗。
想要你一刀我一刀,至少也得……先能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