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沐葵正躲在一旁安分守己的样子,却不料太子在顾小姐的冷淡下,终感无聊,发现了沐葵,有点困惑的问道。
顾廷言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他刚才压根就没有注意沐葵,听太子问起,才发现这个新纳的丑妾,只觉得丢人。
“努,就是我二哥顾侯爷的新欢啊。”顾廷莲终于有了一点精神头,来了劲,面带不屑的介绍。
太子更加疑惑地大量着沐葵,随即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是了,最近听说你在船上被一个丑女纠缠,还误了人家的清白,丑女找上了门,你迫不得已,就纳她为妾,原来竟然是真的啊,我以为只是传言而已,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顾廷言的脸越来越黑,向着沐葵使使眼色。
若是贤妻,这时就应该领会到相公的意思,这是让她快点走开呢。
本来,沐葵也没有想和这帮人纠缠,可是,刚才看到他对顾大不敬,此刻在众人面前又如此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沐葵忽然心生了捉弄的念头。
她盈盈的上前一步向着太子施了个礼:“见过太子,太子所言不错,那人正是妾身。”
太子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他本就是个喜欢美丽女子的人,如今见到丑女还这么靠近,连忙后退。
沐葵毫不在意,又转向顾廷言:“妾身见过相公。”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噗!”顾廷莲率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二哥,她叫你相公,她居然叫你相公,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女人叫你相公,你那两位夫人都不敢叫呢,哈哈,太好笑了。”
太子爷摇起扇子,本来想要遮挡住自己的笑容,看到顾廷莲笑得如此灿烂,一反刚才的冷淡,更显娇艳,一时也顾不得顾及顾二的面子,随着顾小姐笑了起来。
顾廷远倒没有两人那般明显,但也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是惊讶。
顾廷言的脸已经因为恼怒成了猪肝色,他顾不得维持平日里贵公子的形象,眼里射出两道怒火,看着沐葵如同仇人一般,而她脸上的印记在他看来更显丑陋,他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不要太大,却也咬牙切齿道:“谁是你相公,我不是说过不许叫我相公么?”
沐葵觉得顾廷言这副样子倒也挺好玩的,却仍不放过他,故作无辜的看着他道:“相公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妾身与相公之间并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同拜天地洞房花烛,可是相公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妾身名分,如今更是将妾身接进了府,自然就是妾身的相公了。”
此刻,沐葵真希望师父在一旁,看看自己伶牙俐齿的样子,看他还会觉得自己无能么,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来还可以这么能说会道。
沐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丑陋印痕的映衬下,却独有一番东施效颦的效果,顾廷言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看这个女人了,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嘶吼道:“秋沐葵,你给我闭嘴,我说了,不许再叫我相公。”
顾廷莲和太子已然笑得东倒西歪,乐不可支,太子还扶了笑得弯下腰的顾小姐一把,趁机揩了油。
顾廷远却是有点担忧地看了看沐葵,示意她不要再惹怒顾二。沐葵于是缄口,心里却嘀咕,这顾二连她的名字都叫错了,她叫秋笛好不好。
“喂,沐葵,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许叫我小姑,否则,以后被人欺负休想我帮你。”顾廷莲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生怕这口无遮拦的沐葵乱叫,若是叫她小姑,她的颜面何在。
太子也立刻摆出一副恐吓的模样,为心上人示威。
沐葵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才懒得叫什么小姑呢,有一个相公就够热闹的了。
“李叔,李叔呢。”顾廷言再睁开眼睛时,已然恢复了点脸色,想起来自己才是这顾府的主人,才是一家之主,什么夫人,什么小妾,不过都是自己的附属品而已,想罚就能罚的。
李叔正好跟在后面,连忙上前,心下嘀咕着沐葵,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丑女,这么当面对侯爷不敬,以后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顾廷言道:“李叔,沐葵白日里犯了错,本来是要让碧儿她们惩罚她的,既然莲儿为她说了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监督她,让她抄完十遍女诫才能出屋。”
幸好他刚才听到莲儿说什么她今日救了犯错的沐葵,这下正好有理由惩罚这丑八怪,正好也展展他一家之长的威风。
沐葵努努嘴,似乎还想申辩,却被顾廷远用眼神制止,这个惩罚,就算可以了,若是真惹恼了顾二,比这更难受的方法多了去了。
顾廷言耍了威风,便不愿再看这丑女一眼,继续着和太子的行程,顾廷莲虽然不愿意,但是在顾二的凌厉眼神下也不得不跟随,还不时做着鬼脸笑话他,顾二只当不知道。
一堆人离开,顿时又变得清净了。
顾廷远这才郑重地对沐葵说道:“沐葵,你太鲁莽了,你也知道他是你相公,若是惹恼了他,他可是什么都能做的,你,不过是他的一个妾,他想怎么样都可以的。”
沐葵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有点委屈,眼眶顿时一红,顾大连忙又安慰:“沐葵,你莫要这么伤心,我这么说,并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怕你受到伤害,这府里,就属二弟权势大,你得罪了别人,我尚且能帮你,若是得罪了他,怕是连我也保不了你。”顾廷远说着,眼里也有一丝黯淡。
沐葵顿时有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不自觉哀叹:“若你是我相公就好了。”
其实,她的本意也没有什么,只是当初是师父硬让她过来做妾的,若是做这顾大的妾,不用受欺负藐视,日子恐怕好过多了。
只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不是这个意思,顾廷远讶异地看着沐葵,没有想到这个丫头果真是出口惊人,顿觉万分尴尬。
沐葵看到顾大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又瞎说话了,讪讪笑了笑,吐吐舌头:“我瞎说的,廷远你别介意啊。”
“回去吧,看来我今晚是吃不到你请的饭了。”顾廷远看到沐葵俏皮的样子,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微笑着说道,自己便推着轮椅前行,沐葵连忙上前帮忙。
李叔果然尽责,晚饭时分前来玉梨院检查沐葵抄写的女诫,哪里知道沐葵回到房中,便将此事完全抛在脑后。
李叔严肃地说道:“沐葵,二爷可是吩咐过,你若抄不完,就不能出屋。”
沐葵想了想,不出屋也无所谓,呆在房中,正好收拾一下房子,顺便缝几个坐垫,这里的椅子都是木头光光的,咯得人难受。
“等我有时间慢慢抄吧。”沐葵懒懒说道。
李叔摇摇头,一脸的公正像:“不行,今日必须抄完,否则不能吃饭。”
什么?沐葵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还有,你小厨房里的米面蔬菜快吃完了吧,你若是今晚不抄完,明日便没有人来给你送东西,你看着办吧,明日一早我会来查看你抄写的东西。”李叔毫不留情的说道,到底是多年的大管家,对付人是一套一套的,毫不会乱了分寸。
沐葵顿时觉得,李叔,其实比那顾二难对付多了。
待李叔走后,沐葵无奈的坐起身,站在书桌面前,铺上纸,叹了口气,将李叔刚才留下的女诫放在桌上,一边叹气一边抄写。
“臭师父,这就是你所谓的求之不得的好相公,这就是你以为的生活无忧,你可知道,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吃喝嫖赌的时候,徒儿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沐葵每次受了委屈,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父,又是一番埋怨,口无遮拦,怎么解气怎么说,幸好冷淡严肃的师父不在身旁,否则恐怕会用他送给她的那把短剑刺向沐葵。
沐葵晚上还没有来得及做饭,李叔便来了,李叔走后,沐葵怕完不成,所以尚未做饭便开始抄写,此时,还饿着肚子,勉强就着冷茶水和冷馒头填了填肚子,沐葵继续抄写着,夜深了,渐渐的,沐葵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
不知道何时,桌上多了几张纸,上面工整地写着女诫,旁边放着一个小碟子,放着些好消化的点心。沐葵的肩上,多了件衣服,头上传来一声叹息。
雪落院碧落的卧房内,碧夫人满脸欢喜,讨好的在顾廷言身前身后忙活,顾二却一直黑着脸。
碧夫人跟着顾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于是娇声说道:“爷,你怎么了,来妾身这里,一直鼓着脸不说话,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替爷分忧。”
顾二如今听到妾身两个字就烦,不耐烦的说道:“以后别文绉绉的妾身妾身的,直接说我就好了,气死我了,那个丑丫头,居然敢叫我相公!”
顾二一拍桌子,白日里的气还没全消。
碧夫人想了好半天,才领悟到那丑丫头是谁,白日里那个叫沐葵的不就口口声声相公相公的么,哼,这下惹恼侯爷了吧。
碧夫人连忙替顾二梳捋一下后背,顺便勾引了一下,说道:“是那个臭丫头啊,白日里本来我可以替爷教训她一番,谁知道小姐来了,将她带了出去。爷莫要为她生气,之前,您不是让我注意点她么,我看哪,那也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人,不像爷想的那样有什么别的目的,还不就是眼瞅着爷的容貌家世,诳了进来,哼。”
碧夫人对沐葵用这种手段进的侯府,很是不屑,这个办法,太下三滥了。
顾二的脸色这才好转一点:“还是碧儿最能懂我的心,这个女人,来的莫名其妙,当初还想要杀我,我不得不对她的用心产生怀疑,如今,既然只是一个想赖着顾府的人,倒也罢了,无非是多养一个人,反正,已经养了那么多。”
碧夫人想到这几个月突然冒出来的那些个小妾,很是委屈:“是啊,爷都养了那么多青字辈小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