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两人心无旁骛,在外人看来,这幅情景,却分明是有――奸――情。
从老夫人的院中出来,顾二心情很烦躁,便走边训着下人:“叫你们好好伺候老夫人,你们就是这般办事的,今夜,若不是及时发现,老夫人岂不是――”
顾二顿了顿,烦躁地说道:“总之,若是还有下次,你们都不要混了。现在给我都滚开,爷要静一静。”
下人知道顾二心情不好,立刻退下,反正是在府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今夜还真是不顺,本来想要看看郡主有什么反应,却没有料到老夫人会有事,老夫人的病加上郡主的事,让他很头痛。
他突然想到那丑丫头,不知道此刻是不是高兴得睡下了,他这么烦扰,那丫头却睡得香甜,这个猜想让他很是郁闷,本来并不打算再回去,此刻,却心生恶作剧,想要再吓一吓那丫头。
越往后院走,便能聆听到隐隐的琴声传来,顾二很是好奇,这乐声很是悦耳,这么晚了,是谁在奏琴?难道是哪个失意的侍妾,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便在深夜里这般吸引他?
若是这样,倒不能拂了她的好意,顾二“善心”一起,便决定亲自去看看,不能辜负了美人的心意。
循着琴声,顾二走到了平日里很少能到的竹林外,月光下的竹林显得异样的俊挺,显得幽暗而威严,顾二刚要赞叹一下府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便一眼看到了亭中的一对如仙侣般的白衣人。
是他的侍妾不错,却不是什么美人。
是天籁之音不错,却不是为他而奏。
有――奸――情!
这是顾二的第一直觉!
偏偏这两人都是他最讨厌的!偏偏这两人若是有奸情,还不能让他熟视无睹!
谁能告诉他,今日果真是他的好日子么,分明就是他倒霉的日子,他顾廷言堂堂靖文侯爷,竟然戴这庶嫡子和丑小妾的绿帽子,这口恶气,谁能告诉他,叫他如何能吞下!
他三步两步走了上去,冷笑着冲着这琴瑟和谐的两人道:“大哥,沐葵,这便是你们送我的生辰大礼么?呵呵,这顶绿帽子可真是大啊。”
顾二自己不知道,这话中竟带着几分酸醋味,他原不过自以为是咽不下这气,讽刺一下最讨厌的两个人。
琴声嘎然而止。
“二弟,你醉了。”顾廷远面对顾二的责难,依然是清淡如水,毫无愧疚。
沐葵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不妥,心虚地叫了一声:“相公,你怎么来了,老夫人的病没有大碍吧。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和大伯在这里学习琴艺而已。”
眼看沐葵为了大哥,居然肯做到这个地步,顾二心中很是恼恨,却又舍不得这片刻的温存,贪念这种感觉。
“二爷!”一声尖叫打破了屋内的气氛。
顾二转脸看过去,飘雪此刻正站在门口,满脸委屈的看着他,身上披着薄薄的外套,想是等久了不见他去,便过来请了。
诡异的寂静,几人均不说话。
沐葵别过脸,一脸气呼呼的,尽管是有求于人,她又是他名义上的小妾,却还是不满,这个侯爷太趁人之危了。
顾二此刻清醒了过来,也为自己的行为不齿,他堂堂侯爷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这么趁人之危,而且,还是对这个丑女。
定然是刚才看那个故事,才会一时昏头的。他想着,心里便释然了。他可不会像那个书生一般傻。
顾二推开沐葵:“我会让李叔将东西送去的,你走吧,秋沐葵,以后你在府里老实点,否则――”
顾二想要说些什么威胁的话,最后却发觉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股莫名的悲伧,无力的挥挥手:“你走吧,以后,我懒得再见你。“
沐葵深深地望了顾二一眼,说了声谢谢,便跑了出去。
飘雪望着沐葵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来,碧落每次看到沐葵总喜欢说的一句话:“这个女人,为了爷可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来!“
她对这话原本不当做一回事,今日,却觉得碧落说的有理,好在,二爷说了,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她了。看来,不要脸也是没用的。
迈着小步走到顾廷言身旁,外衣顺势而落,飘雪整个身子伏在他身上,浓浓的香气刺激着顾二的鼻子,却远不如刚才那股自然地清香。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有很多事要做,就在书房睡了。“顾二突然觉得无力,什么也不想做,对飘雪说道。
如五雷轰顶,飘雪愣愣地站在原地,想要软声几句,顾二却只摆手。
如果就这般回去,明天定然让碧落笑话个够。
飘雪无奈,只好现在宣廷阁歇息一晚,却是一夜无眠。
沐葵端着大夫配好的药,递到顾廷远旁边。
顾大刚醒过来,喝了雪莲制成的药,身子似乎真的好了许多,不再咳嗽得厉害,只是连日卧床,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沐葵,真是劳烦你了,这药,雪莲,是你找二弟要的吧?“顾廷远苍白的脸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沐葵心里也是一刺:“没什么,他是你的兄弟,如今姓名攸关,拿出这雪莲又有什么,还不是应该的。“若是让顾二听到这话,还不得气得暴跳起来。
“他为难你了吧?“顾廷远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兄弟性子的,他本就对自己不甚上心,更不可能如此关照他了。
“不就是一颗雪莲么,什么大不了的,侯府还缺这点东西?他自己又没有什么用。“沐葵低头吹着药,却不敢直视顾廷远,想起那晚求顾二时自己的表现,顾二的强吻,怎能面对顾廷远。
顾廷远摇摇头:“那株雪莲得来很是不易,听说是二弟为了那个传闻中的青青姑娘,特意寻来的,只等她回来,还要送给她。“
青青,又是青青,怎么顾二什么事都要拿青青做借口,沐葵又是为青青抱不平,哼哼了两声,也不多说,免得顾大又以为自己诽谤顾二,他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关心的,完全不似顾二对他的漠不关心。
“沐葵,将药先放到桌上吧,我如今已好了许多,这药真是喝腻了,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喝。“顾廷远见沐葵要喂自己药,连忙摇头。
沐葵看顾大眼神里似带有一丝惧意,就像小孩不想喝药时的情景,不禁噗嗤一笑,将药放到桌上,想了想,又掏出一颗梅子,递给顾大:“廷远,一会儿你将这甜梅先吃了,就不会觉得药苦了。“
顾廷远无奈的看着沐葵,自觉有点丢人,二十二岁的大男人,竟然被这小丫头调笑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沐葵却突然抱住他的手臂,略带撒娇一般说道:“廷远,这样真好,你永远陪着我,你知不知道,前几日你那样子,我多么担心你要消失了。“
顾廷远淡淡的笑着,用眼神安慰着沐葵,这几日,想必是让沐葵担心坏了。
他伸出手,摸摸沐葵的头,没有一丝的忸怩,仿佛至亲之人一般,脸上是温润地笑容,眼神深邃,几分怜爱。
沐葵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虽然这动作看起来有点怪异,她却享受着,低声说道:“廷远,我喜欢你。“
顾廷远的手便停止了动作。
狭长的睫毛轻颤,再抬起头时,一向清明的眼睛里有一丝迷惘,似乎在迷雾中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一般。
然而只一瞬间,再看向沐葵时仍然是清澈的双眼,笑容不见丝毫,似乎带着无奈和宠溺:“沐葵,你知道的,我说过会做你的亲人,自然是喜欢你的。”
廷远说喜欢她,这让沐葵稍稍放下了心,可是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和那句亲人,似乎又和她的意思有点不同。
沐葵微皱着眉头道:“廷远,我说的喜欢,不是兄妹间的喜欢,而是像,好像太子喜欢你妹妹,郡主喜欢相公一样,你明白么。”
沐葵觉得这下自己应该说的很明白了,可是又觉得不妥,自己列举的似乎并不太好,太子喜欢顾廷莲,可顾廷莲并不喜欢他,郡主喜欢顾廷言,可顾二也不喜欢郡主。若以此类推,自己喜欢顾廷远,岂不是――
想到这里,沐葵有点紧张的看着顾大,却又依稀觉得自己这么担忧是多余的,顾大不是一向都对她很好么。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如她一般。
沐葵紧张的看着顾大,轻轻地摇着他的胳膊,似乎这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顾廷远叹了口气,用手抬起沐葵的下巴,却没有一丝*,只是为了让她的眼正视自己,一脸的严肃:“沐葵,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是二弟的人,这一点不能否认,我也不想二弟再与我有误会,况且――”
顾大的话已然让沐葵的心凉了半截,然而还有更加绝望的话语无情的吐露出来:“况且,我心中已有了爱人,虽然暂时不能在一起,却是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是么?沐葵向后退着,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自作多情,顾廷远早就有了心爱的人,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因为她是顾二的女人,不过是因为同情,不过是因为顾大的心善而已,就像他,也会帮助其他的女人一样,帮得多和少,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哦,自己怎么都忘了,她是顾廷言的小妾啊,还是带着不洁之身而来,一张丑陋的脸,怎么会奢望顾廷远喜欢她?
师父说的对,有人要你就不错了。
怎么还能奢望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