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笑了:“你这个鬼精灵。连神仙也要被你哄骗地服服帖帖了!”
“母亲――”沐照娇羞地扑到杨夫人怀里。
杨家是长安的氏族大户,杨夫人又是杨老太君的心肝女儿,所以见到了同杨夫人如此相像又聪明又伶俐的姑娘,大家都是十分地喜悦。而沐照的担心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里这边走走那边说说,倒像一只穿梭在花丛中的蝴蝶。但冥冥中沐照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使得她一有空就上长安最繁华的大街游逛,希望一天能有奇迹发生。
这一天如往常般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沐照和雪寒刚走到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沁芳阁时,从楼上传出的一个男子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三哥,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像不像高阳姐姐?”
闻听此言,沐照的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这不正是那个晋王刘彘的声音吗?他又是在跟谁说话呀?沐照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酒楼上端坐着两个青年男子,从敞开的窗子正好可以看到两张年轻俊朗的脸。
初晨的的阳光像一束金线或是一漫金沙细细地洒在靠窗少年的脸上。只见他俯身正往下看,系了银色缎带的黑发在微风中微微拂动,漆黑的发缕如一瓣剑花衬托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那张脸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可以使男人为之迷恋、女人会沉醉其中的星眸烁烁放光……
“哈哈……”他笑了起来,那声音爽朗而富有一种音乐的韵味。
沐照认出来,他――就是在天香酒楼遇见的那名白衣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沐照看到他那一刻起,脸上就有一种发烫的感觉,待听到他的笑声,顿时觉得有一股麻麻的东西从身上穿过,全身沸腾起来。
只听他道:“这个姑娘比丽华看起来要温柔些。”
可真会说话!想要夸赞高阳公主美丽活泼,却要说这个女人“温柔”!怪不得高阳公主说公主和宫女们言语粗俗乏味,只要跟他谈话呢!想到这里,沐照感到有些好笑,她正要往楼上去,有一个人已经捷足先登了。那个人就是被少年称作“看起来比丽华温柔些”的红衣女子。
有好戏看了!
沐照和雪寒不动声色紧随那女子上了二楼,坐到和刘彘相邻的酒桌旁。
红衣女子站在那少年面前,一双美目恨不得生出火花来,朝他飞了一个媚眼(可惜他没看到),嘴里娇滴滴道:“刚才是谁说本姑娘看起来温柔些?”
少年根本就没有抬头,将面前的酒碗缓缓地举起一饮而尽,对刘彘徐徐道:“雉奴,你今天的功课没有做完吧?不知道父亲知道后会不会责罚你?”
刘彘不明白他语中含义,道:“我已经都对他们做过交代了,不会有事的。”
少年听了没有言语,复又倒了一碗酒,放在自己面前。
哎呦,那个红衣女子可被晾到那里了!沐照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红衣女子袅娜地朝少年袅袅而去,姿态之妩媚,神情之娇柔令旁边坐着的刘彘眼睛都有些痴痴的。女子轻移腰肢紧挨着坐在了少年的旁边,端起他的酒碗,一双美目含了无限春意瞄着他:“是女儿红啊?”说着就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喝罢,朝少年浅笑一声。
少年朝女子淡淡一笑:“你也爱喝酒么?就不怕……生人吃了你?”说着一双星眸放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来。
沐照就见少年微微皱了眉头,将手伸向面前的酒碗,却一下子被红衣女子抓住了……
她怎么可以?!
沐照的心顿时颤了一下,有一种麻麻的痛意充斥整个胸腔,想要跳起来揪住那个女人,并狠狠地将手掌甩向她那一张不知羞耻的厚脸皮。
女子捏着白衣少年一只手,一双可勾魂摄魄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脸:“真是少年英雄啊!要说‘怕’华娘倒是有过,但……见了公子,就什么也不怕了。”说着脸上现出魅惑的笑来:“我是崔刺史的女儿崔凌,不知公子贵姓?”
白衣少年似乎毫不在意,一双星眸朝红衣女子放出潋滟的光来,脸上现出淡淡笑意:“崔刺史竟有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儿!”他一面低呼着,一面捏住崔华娘的一只手,道:“好香的玉手啊!”一面将鼻子凑近了去……
女子捏着白衣少年一只手,一双可勾魂摄魄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脸:“真是少年英雄啊!要说‘怕’华娘倒是有过,但……见了公子,就什么也不怕了。”说着脸上现出魅惑的笑来:“我是崔刺史的女儿崔凌,不知公子贵姓?”
白衣少年似乎毫不在意,一双星眸朝红衣女子放出潋滟的光来,脸上现出淡淡笑意:“崔刺史竟有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儿!”他一面低呼着,一面捏住崔凌的一只手。,一面将身子凑了过去……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一种麻麻的痛意充斥了沐照的心房!“这么美的男子,看情形又出身于氏族贵门,恐怕早就和那些纨绔子弟般浪荡成性”――真的竟被姐姐言中了!他竟然……他竟然……我竟然……
沐照听到了白衣少年的浅笑声,那声音并不张扬,一如清晨的阳光般有一种纯净的温暖,她不由得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那男子。
白衣少年已站了起来。此时一缕柔和的阳光漫洒在他高贵沉静的脸上,在漆黑如缎般款款飘拂的黑发映衬下,他一双似笑非笑的星眸泛出潋潋的波光,只见他执住那个叫崔凌的女子的手,往上一举,崔凌就不由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哥哥……”她一面说着,一面恨不得将一双美目也放出火花来,朝他扑了过来……
哎呦!沐照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由得想将一双眼闭了起来。
就在此时,情况忽然有了变化!
“好香的玉手啊……”白衣男子嘴边还噙着笑意,面色却猛地一沉,手下一滑,只听“哎呦……”一声,已将一颗心都扑在白衣少年身上的崔凌一个不留神就跌坐在了地下,大叫了起来。
少年俊美的脸仍含着笑意:“崔姑娘一双玉手温软生香,刘某一时竟然没有抓牢,告罪了!”他这样说着,眼中却划过一道狡黠的光来。
崔凌全身跌得生疼,但还是终于爬了起来。
沐照见了,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姑娘……”白衣少年的声音。
沐照抬起头来,但见白衣少年一双星眸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她正在气头上,就“呼”地站了起来,高声叫道:“叫本姑娘作甚?”
白衣少年似乎大出意料,忽而又笑了,对她道:“小姑娘,今日有缘一见,何不一块过来饮酒?”
沐照抬腿来就来到了少年酒桌旁。
“会不会行酒令?”少年问。
沐照将手伸出来,大声道:“怎样玩?”
“我跟你一块,雉奴跟崔姑娘一起,谁输了谁就饮酒!”白衣少年好玩地望着神态严肃的沐照。
刘彘急了:“这怎么行!三哥无论喝酒还是行酒令都是了不得的高手……”
“哎,你怎的还没有开始就灭了自家的威风?”沐照瞪了刘彘一眼。
刘彘一张脸也涨红了,就低头不再言语。
几番下来,看着已经醉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的红衣女子和刘彘,白衣少年脸上漾起了狡黠的笑容,他冲沐照招了招手,低低道:“我知道有一个好玩的去处,带你去……”
沐照不假思索地随他来到外面,对白衣少年道:“怎么去啊?”
他雪白的衣衫如风中团团舞动的百合花有一种眩目的芬芳,而他爽朗而富有音乐韵味的笑声就在耳畔……沐照脸上浮上了一丝笑意,嘴里道:“大哥哥,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耀眼的日光照在少年明亮的脸上,沐照连他透明的毫毛都清清楚楚看得到,而他并不言语,微笑的脸上有一种懒洋洋的温暖,一拍马背,急驰而去。
“驯马、掏鸟蛋、寻知了、抓蝎子这可是我最擅长的技艺。”他一面说着,一面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不一会儿,就惊喜叫道:“快!这个地下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一面将手中细棍小心插了下去,轻轻一拨,一个肥大的知了就端坐在了“枝头”。
“呵呵……”沐照惊奇地望着他手中的东西。
“给,拿着。”他将那物件递给她,沐照却吓得惊叫了起来。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等一会儿我帮你做一道好吃的,你就不会再害怕它了。”
“哦?你还会做饭?”沐照大为惊异。
“只会一些小技艺,这可都是在安州跟先生学的……”
“安州?你怎么到那么远的地方?你的爹娘不管你吗?”沐照挠有兴趣地问。
白衣少年仿佛被揭到了伤疤,脸色阴沉下来,不发一言。
难道他竟然和自己一样有难以言说的痛楚?沐照顿时感到竟然和这个萍水相逢甚至还不知名姓的少年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禁不住将身子朝他靠近些,问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可照儿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这样不公平……”
他的脸上再也见不到那种透明的喜悦的微笑,只生硬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家吧。”
一转眼就是三年过去了。
这一日是长安城最大的一个集市,南来北往的商队和游者络绎不绝。
只见从东面驰来两匹骏马,马上坐着两名男子。其中年长者大约四十岁,只见他长身玉立,蚕眉凤目,一股雍容典雅的书卷气笼罩周身,眉宇之间又流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飒飒英气;另一位是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中等身材,儒雅高贵,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一双深沉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眼睛,那眼睛沉邃在湖底,在转瞬间又流露出一股邪邪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