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东临皇后的潜意识里面,这个名声狼藉的长泽长公主,理应是愚昧莽撞的,她这些存心挑拨的话,不出一会儿,颜以寒怕是会暴怒。
可,事实说明,她错了。
颜以寒一脸平淡,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君未阙,温眸中似有流光浅浅扬过,微微浅笑,温文尔雅地低声开口:
“皇舅母所言极是,寒儿身份尊贵,长泽皇又对寒儿宠爱有加,平日里居于深宫,身子骨自然娇了些。”
东临皇后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极力保持住微笑。
君未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显在说她的儿媳妇身份地位不如他的这位!
她往日内拐弯抹角讽刺君未阙几句的时候,都不见得他反驳,然而现在,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儿媳妇之后,堵得她哑口无言。
“嘭!噼里啪啦!”
在她僵直着嘴角的期间,一道瓷器撞击地面的声响刺激着耳膜。
东临皇后定睛瞧去,见桌子倾倒,各种佳肴美食顺着斜面掉落,瓷碗盘一一碰碎!
皇宫内的瓷器价值五一不昂贵,这一桌子的瓷器,加起来更不要说是多少。
东临皇后眼尾一挑,散发出几抹上位者的凌厉来,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桌子怎会倾倒?”
锐利的眸光扫向颜以寒。
暗自收回袖中小刀的颜以寒神色平淡,君未阙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敛藏住眸中潋滟,道:“皇舅母,这桌子,怕是坏了吧。”
“哦?”东临皇后冷冷勾唇,语速不紧不慢,但略有些咄咄逼人,“这造桌子的木匠已是三代为皇廷办事,行事一丝不苟,怎会如此马马虎虎?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未阙温声开口:“皇舅母,木匠再严谨也会疲倦,自然也会出差错。”
他缓缓起身,长指放上桌边缘,只听“咔擦”声响起!这桌子,竟四分五裂!
颜以寒抿唇,看着昨夜拆房子,今日拆桌子的某人。
君未阙唇边的浅笑有几丝清丽,亦有几丝无害。“看来这张桌子,的确不大牢固。”
事到如今,东临皇后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佯装薄怒,冷声道:“哼,这木匠偷了懒,竟敢欺骗本宫!只不过,今日这顿饭,也吃不了了……”
东临皇后语气微微顿了顿,朝着颜以寒笑得很和蔼,“若是太子妃想,定要常来皇宫,本宫身边的嬷嬷厨艺精湛,与长泽皇宫的大厨相与媲美。”
而回应她的不是颜以寒,是君未阙,“皇舅母放心。”
便见他长指轻轻地握住那人的手,离开。
“……”
二人走后,那牡丹花开描金屏风后走出来一位女子。
这女子步履娉婷,淡绿色缀金花逶迤(wēiyí)长裙,外披银丝薄烟淡纱衣,发髻雅致,斜插一根淡淡的泛着白玉光泽的玉簪,样式简朴却衬着她大大方方,乌云般柔亮的秀发及腰。
她十指纤纤,提着裙摆,薄施黛粉,肌肤娇嫩,走到东临皇后身边,朱唇饱满,含笑着语气娇俏:“皇后娘娘莫生气,太子殿下性情素来温和,哪里会顶撞您!这长泽长公主从进殿以内,便没说过一句话,您说说……”
看到来人,东临皇后轻哼一声,“你倒是提醒本宫了,她还真没说过半句话!你说说,她……这不会是个哑巴吧!”
语气多多少少有些嘲讽。
季青青朱唇艳丽,勾笑道:“兴许呢!”娇媚流转着魅惑眼波的丹凤眼里,闪过一缕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