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咬牙切齿。
册子上的文字一旦记下了,就不能修改,这是东临历代以来的规矩。
然……
史官恨不得将册子上这几列飘逸的字瞪穿个洞来!
别以为他新上任他就不知道,昨晚帝后分明在一起,皇上哪是昨夜哪儿是为国为民,丫分明就是耽于美色。
不过,那个自称“下官”的官员,怎么可能随意进入殿后?!
史官微微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人便是新帝身侧之人。
唇角抽搐,硬生生地忍住想要进谏的冲动,毫笔挥动,硬着头皮写了与事实不符的内容。作为一个清正廉洁的贤臣,史官觉得自己要折寿。
就在他含泪记载完朝堂之中的纷争后,那新帝这才姗姗来迟。
那人眉目温润如玉,肌肤莹白,唇畔含着几丝温和的浅笑。文武百官眸底惊艳,争论声这才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朝堂之上完全安静了下来。
君未阙温声开口,分明撒谎不打草稿:“朕昨夜批阅奏折至深夜,甚为疲乏,小憩了一番,诸位爱卿见谅。”
年轻的帝王声线温和,不似历代帝王般威严无情,令得许多大臣内心微微松了松。
于初次上朝便迟这一事,不满之情也冲销了几分。
暗中观察的史官震惊脸:“!!!”他亲眼看到帝后一同在清华殿之后便退了出去,难道他昨晚看到的都是假的?!
陈太尉面色从容地开口:“皇上为国为民,不顾龙体,得此贤君,是我东临之荣幸。”
部分大臣纷纷迎合:“是我东临之荣幸!”
周太史:“……?”看着新帝春光满面,俨然不像是疲倦之极啊!?
下一瞬,他便看到那新帝微微拧起眉梢,低声地咳了几声,仿佛在掩饰自己身体的不适,令得周太史的内心腾升了几丝担忧。
弦于憋笑。
顺天府丞孙大人冷冷地勾唇,刁难道:“臣有事启奏!”
“启禀皇上,娄云阁一事尚未得到解决。国库空虚,若执意要重修娄云阁,只会更加惨淡!莫说东径一带军火军粮供应不足,急需提供。军事之上,可不能怠慢!”
顺天府丞孙大人的这句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停止娄云阁的重修!
可娄云阁已经开工多时,百姓们也在上面花了不少的心思,哪里是说停就停的?!
周太史不满地沉了眸,反驳道:“孙大人此言,微臣不同意!娄云阁建于我东临已有百年历史,是我东临不可多得的古建筑。被烧毁已是遗憾,重修本就是为了弥补遗憾,更何况,百姓们也绝对不会同意停建。”
顺天府丞孙大人目露鄙薄,扬声道:“周大人可知高瞻远瞩一词?苍擎狼烟四起,总有一日东临亦会被卷入战事。国库空虚,军火军粮提供不足,我东临将士们谈何来操兵练将?!届时战火一起,国家存亡之秋,您难道还要执意于娄云阁?”
不得不说,孙大人虽为心高气满,可确确实实有一腔远见、满腹爱国之情,否则也不可能爬山顺天府丞的这个位子。
可惜的是,这位孙大人并不满龙椅上的新帝,依旧沉浸在先帝驾崩的悲哀当中。
忠于君澜之人,多!其中才高八斗的人,也多!
周太史喉咙微凝,不知道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