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月光时隐时现,漾起柔波。
颜以寒指尖微动,绕着他的发梢,淡声道:“东临那边,尚安?”
登基数月,凭他的手腕整顿东临朝纲,并不是一件难事。
关键是,近来南燕出征频繁,不少小国逐一被收服,南燕疆土也随之一步步地扩大,而他却不为所动,这倒是一件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嗯。”感受怀中人温暖的体温,君未阙眼中含着几缕笑意,轻轻应道。
他单手支颐,斜靠在床榻上,摘取了那张面具,垂眸看着她冰冷的眉目,唇畔提起了一抹浅笑。
语气却是有些委屈。“多月不见,寒儿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东临国事?”
颜以寒抬眸,见他一双温眸潋滟着水光。她凤眸微动,神色却是无异,反问道:“那么,你想要我说些什么?”
他沉吟了会儿,随后开口道:“听军营里已娶妻的士兵们说过,他们久归家后,见家中妻子心中总有愧疚,妻子则是笑着宽慰他们并对其许下海誓山盟。”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嗓音温和,也有些失落地道:“不过,依寒儿的性子,大抵是不会说这种话了。”
颜以寒:“……不会说,但会做。”
眼中止不住的笑意都快溢出,可君未阙仍是故作疑惑地道:“寒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颜以寒拿过他放在一边的面具,脸上表情很淡,慢条斯理地起了身,语气里多了几分逗弄。“就是这个意思。”
她已下榻,看起来是要离开的模样。
君未阙神色明显一顿,就听她道:“时辰不早了。若是还不回去,断然会露馅。”
说话间,颜以寒已经朝着窗口的方向走去。
君未阙看着她,温眸底划过一缕疑惑,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又见她半途折回,弯腰忽地吻上了他唇角边。
他身子微僵。欲要将人搂住,可见她起身。温凉的指尖点上他的唇,开口道:“君未阙,早些入眠。”
他蓦然间低唇轻笑,含住她的指尖,轻声道:“寒儿与我见面的时间连半柱香都未到,就要离去。这个夜半幽会,似乎过于匆忙。”
颜以寒默了会儿,“那明夜,我来早一些。”
“……好。”
语音一落,颜以寒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会儿,便转身跃过窗离去。
深夜里,男人抬手轻抚上方才被她吻过的唇角,微微眯了温眸,唇边勾起的笑意温和愉悦。可好是想到了什么,眸底多了几分暗沉。
彼时的颜以寒站在酒楼对面的屋檐上。
月光下,原本冰冷的眉目似冷玉雕琢。她凤眸漆黑如墨,那扇窗户在她离开之后就被关上了。
守着酒楼的魏越士兵们已经打气了瞌睡。
她眉尖染了疲倦,缓缓戴上面具。
虽不知君未阙来此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是以女装的方式而来的,而她见到他时,他已换回了一身的男装。
姬继霁虽说对于魏越皇位急不可耐,但做事有条不紊,安排有序。想必肯定会按时来酒楼察探,他不必因女装不适而换回男装。
他既不说,那么她也不会多问。
……
翌日。
魏越七皇子因有谋反之心而被捕获一事,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姬锺离在北朝当质子已有多年,魏越百姓们对他只有大概的印象。甚至也有人不记得魏越有这么一位皇子,这事犹如湖面投入一粒石子,泛起了小小的涟漪后,便过去了。
七皇子府内,婢女小厮们闻此事,立马就着府中贵重的东西,拿的拿抢的抢。有的还闯入慕容韫的房内,冷眼相看小公主的怒火,直接将贵重物品揣着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