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新帝对六丫头的情意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几年他进出国公府三房有多频繁,她这个当家主母心里也是有数的。
但她也是活了近四十年的人,各种各样的人见得也多了。
男人,包括她的祖父、父亲、兄弟,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式微时还能做个好丈夫、好女婿,可一旦手中有了权力,什么都变了。
她的女婿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若非六丫头有了这样的际遇,她的女儿哪里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人一辈子会有什么样的际遇,还真是无法预知。
三房一家从前是府里过得最糟心的。
夫妻反目,父子成仇,聪慧秀美的小姑娘成了个小哑巴。
她那时甚至还想过,六丫头虽然有个手握重兵的外祖父,将来的婚事恐怕会十分艰难。
除非嫁回阮家,否则就是勉强嫁了也难有好日子过。
可谁能想到,那一年的一场祸事,六丫头又能说话了,三房也是柳暗花明,日子竟渐渐红火起来。
夫妻和美父慈子孝,家中又添了两个小的。
尤其是六丫头和篌哥儿。
一个以皇后之礼出嫁,一个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
她都可以想象,等大宋一统中原后,三房会有多么风光。
所以她们一定要紧紧抱住三房的大腿,哪怕是死皮赖脸也绝不能掉队。
好歹世子爷还是三爷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不是么?
阮棉棉最烦这样的应酬。
平日里十天半月都见不上一面的人,凑在一起连个话题都寻不到。
她们一家人好容易聚一聚,这些人偏要来捣乱!
正想着,就听韦氏冲她笑道:“三弟妹最近可还安好?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该到日子了。”
阮棉棉笑着应好,心里却暗自腹诽。
方才她还说大家凑在一起没有话题,却忘了自己这个大肚婆就是个最好的话题。
韦氏和何氏难得来三房,阮棉棉这个女主人自是不好往外撵人。
索性留婆媳二人一起用了午饭,又寒暄了一阵才送客。
客人走了,一家人也没有了之前的兴致。
司徒三爷尤其不满。
明明他们一家人可以亲亲热热在一桌用饭,平白多了两个外人,搞得生生分成了两桌。
赵重熙心里装着今晚的人生大事,频频给媳妇儿使眼色,示意她该向父母辞行了。
凤凰儿又羞又窘,那里肯搭理他。
司徒三爷虽然生气,眼睛却并没有闲着。
女儿和女婿的小动作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本想再治一治女婿,又觉得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罢了,反正女儿嫁也嫁了,后悔还来得及么?
他轻咳了一声:“箜儿,你们俩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不好离宫太久。”
凤凰儿嘟着小嘴道:“我还想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呢。”
司徒三爷白了女婿一眼:“赶紧回去,为父瞧着阿福的眼睛都快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