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霄面不改色地浅笑道:“我娘死得早,我爹不管我,从小没人教,不懂得什么叫安分做人,也没想图日后嫁个好人家。”
姜氏横在云凌霄身前的手僵了一下。
姜氏自认为阅人不少,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家闺秀。
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风轻云淡的笑,仿佛心如明镜,流言蜚语若尘埃不能沾染她半分。
心似明镜,魂若脱尘。
这样的女子,并非往日里往林生钱身上凑的莺莺燕燕,却比那些莺莺燕燕要叫她心惊胆战。
姜氏悄悄地咽下一口唾沫,敛下心中的不安,停顿了几息不说话,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方笑笑地问道:“不知道,我家老林有何长处,让姑娘如此看重?”
云凌霄双手交叠在胸前,笑笑地说道:“有趣。”
“姑娘可知道,他的年纪,可当你爹了!”姜氏脸色一冷,用了螺子黛描得十分精致的长眉,轻轻一挑,尽显正妻的威仪。
云凌霄微微一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纤纤身量一颤颤的,犹如枝条上盛开的花朵在风中微微颤。
笑着,笑着,弯弯的眉眼攒了一抹水雾。
若当年,她母亲有姜氏如此一般的气势,不知道李氏是否还有脸面继续勾搭云明熠。
“你.......”姜氏就没见过这种女子,任她如此当众说了这么些难听的话,这小姑娘竟然还笑得出来。
更难听的话,姜氏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让一只圆乎乎的胖手扯住了,“哎呀,我的夫人呀,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唐突了凌霄儿呀?”
胖乎乎的林生钱一路小跑着过来广云台,胖乎乎的额头上沁了一层汗,背上的衣服已经沁湿了。
林生钱的白白胖胖的脸几乎要扭成一块抹布了,丢了他的脸不要紧,要紧的是丢了凌霄儿的脸。
姜氏满心的火气,正愁打在云凌霄这块软绵上,发不出力来呢,一见林生钱凑过来抓过她拦在云凌霄面前的手,心头的火气仿佛浇了油似的,一下子蹿了起来。
姜氏甩掉林生钱的手,顺手就揪着林生钱的耳朵扭了起来,骂道: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林生钱,我打十六岁就跟着你,你那会儿穷得揭不开锅,我就没嫌弃你半分,如今有了两个钱,就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怎么,想三妻四妾?你怎么不拿一把菜刀了结了我先,把院子空出来,你想养谁就养谁,你想养多少就养多少!”
姜氏一肚子的火气,下手是真的狠。
云凌霄看着林生钱的耳朵是被他媳妇揪得变了形,原本白白嫩嫩的,一下子变成了猪肝红色的。
林生钱的嘴角发出“嘶嘶”抽冷气的声音,看着就让人觉得疼得要命。
林生钱跳着脚,半怒半求道:“你放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姜氏不放手,反而下手更狠了,“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了结了我,好把这年轻貌美的,领进家门去!”
姜氏说着,松了手,从头上拔下那支镶嵌着浑浊石头的金钗塞道林生钱的手上,捏着林生钱的手,就将金钗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来,来,来,就拿这支金钗,给我一个了结,也算是全了你我的夫妻情意。”
林生钱手里握着金钗,一眼就认出那颗浑浊的石头,是当年他送给姜氏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