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顾宅客厅的老爷钟已不紧不慢聒噪地敲了七下。洪亮的钟鸣之后,从楼梯口渐渐传来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偶尔还间杂了男人难听的酒嗝和铁链子哐啷擦地的声响,打破了一室宁静。
屋外,仆人气喘吁吁的追赶着来人,声音着急而恭敬“顾……顾少,家里边来了贵客,夫人吩咐过,要把史丹拴起来,以免惊扰了客人……”
啪!有人挨了一道耳刮子,却不敢回半句。
而后,一个下流而含混的嗓声骤然拔高“夫人?”那人大着舌头骂“我妈才是夫人,梅之宜又算哪根葱?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舞女,勾引了我爸爸,还想和那瘫子一起算计我的家产、我的风云会!呸……”哐啷一声,楼梯上的栏杆被狠狠踹了一脚“是谁借她的胆子敢动我的狗,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的少爷,您快回屋歇着吧。别惊动了老爷子!”忠心的仆人依然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醉鬼衣衫不整,趔趄着步伐,哼着小曲儿,牵着狂躁的罗威拿,偏偏倒倒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牛筋底的皮鞋在回廊里制造出惊天的声响。当路过拐角处的画室时,男人停下脚步伸头一探,待见到里面的场景,下流话语张口就来“哟,楼少!换口味了?柯家那个浪蹄子玩腻了,又弄了这么一朵小野花?艳福不浅哪……嗝……”
原本规规矩矩坐在地板上的向二小姐敏感地察觉出了外面黑畜生喉间的低鸣和铁链响动声,吓得白了小脸,大气也不敢出地蜷成一团,腿软地向青年的方向挪动了一屁股。
楼霄琥珀色的瞳仁在女子脸上睃巡了一回,唇角勾起一点浅淡的、不易觉察的笑意。“喝醉了?”他很快的收起了细微表情,对着顾家唯一的血脉冷冷的说“醉了就回屋里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脑袋早就糊成了一团的男人被这言语一激,顿时肾上腺素飙升,脸红脖子粗地咆哮起来“你……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顾威扯着狗链子摸进了屋,堵住门,一双眼染上了浓重的血色。
眼见情势不对的男仆立即上前,拉着醉汉的胳膊一边往外拽,一边劝道“少爷,别闹了!厨房里弄了醒酒汤,我陪您回屋喝一碗,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滚……滚开!”顾威甩着沉重的头,转身向旁边的人踢一脚。没踢准,反而差点扭了腰,直气得怒发冲冠“小子,你躲……我叫你躲!”
汪,汪!圆毛畜生跟着吼了几嗓子。
男仆哭丧着脸“祖宗,你快别发疯了。你知道这位向小姐是谁吗?”他见驰大夫人已经吓边儿上瑟瑟发抖,只觉梅之宜的鞭子泛着寒光在眼前高高举起了……
顾威王八之气上升,早已飘飘欲仙“谁知道她是楼霄从哪个烟花巷子里弄到手的,搁在淘宝网上也就值98!”
男仆的内心已经彻底崩溃了!
“98?”听闻自己只值98元的向二小姐彻底怒了,“顾少是吧?”她转过身霸气地站了起来,幽幽道“麻烦您老人家快回屋里照照镜子,别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牵都牵不住。不知道是药吃多了,还是没吃药,或者忘了吃没吃药。明明揣着一副地摊儿货的配置,嘴里喷的却全是米田共,还要学人出入上流社会!”
这话,够犀利!有意思……楼霄唇角微勾,不语。
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醉鬼擦了擦自己的白内障、青光眼,看着面前娇艳无双、清莹动人的女子,乖乖隆滴咚,大美人儿!口水直接流了一地“楼……楼少,货不错啊!借哥们儿玩几天!”他谄媚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的祖宗喂!”男仆吓得屁滚尿流“您不要命了?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位向小姐可是驰……”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人平淡打断了。
“顾威!”楼霄转动着轮椅,滑到向佑前面立定不动了,脸上一片寒霜“你这些年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知给爸爸、给顾家惹了多少祸事。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日日笙歌,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他轻蔑的看醉鬼一眼“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不知悔改,风云会迟早败在你手里!”
“死瘫子,你说什么?”第一次没有要到糖吃,反而挨了一顿训的人双目猩红,似滴着血“你不过是爸爸捡回来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管顾家的事,管风云会的事?”他咆哮着,怒目圆睁。
汪、汪、汪!看着主人摆出打架的姿势,史丹狗龇牙,狂摇着尾巴,准备战斗。
“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扶不起的烂泥!”青年双目灼灼,摆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孔,眼底却全是讥讽笑意和挑衅光芒。
被激怒的人睁大着一双浑浊的眼,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拽着狗链子醉意朦胧的吆喝一声“史丹给我上,弄残这对狗男女!”
驰先生,宠妻无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