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雨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他拖出去那得多丢人，她瞪了这人一眼，“你发什么疯？”

“我就是疯了，”赵宸之喊，顾晴雨皱眉，“你小声点，这里还有病人呢。”

“病人？”赵宸之冷哼，“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怎么答应我的？我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你回来了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其实这话有些夸张了，哪里来的一个时辰，顶多一刻钟，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赵宸之只能装傻。

顾晴雨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好像确实答应过他会早点回去，叹了口气，好吧，这事儿是自己理亏，“我一时忘了。”

“忘了？”赵宸之吸气，“你怎么没忘了他！”他的目光直指向依旧昏迷不醒的白。

“我们出去说行不行？”顾晴雨问，感觉赵宸之有点太咄咄逼人了。

赵宸之却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也是，媳妇儿盯着别的男人发呆，是个正常男人都要发飙，他嘲讽，“怎么，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怕那位听到？”

“赵宸之，”顾晴雨怒了，“你不要太过分！”

赵宸之拍了拍额头，知道自己现在的脑子不太适合思考，“是你先过分的。”

就在这时，白又迷糊着说了句什么，顾晴雨没走过去就被赵宸之拉到了怀里。

“不许过去，”赵宸之霸道的说。

顾晴雨简直要疯了，她跺了跺脚，实在想不到这人怎么会这样，“你今天是怎么了？没吃药吗？”

“是没吃，”赵宸之低吼，低头覆上她的嘴唇，用力之大已经不能算是亲吻了，简直是撕咬，顾晴雨退了几次他都没反应。

在感觉到嘴上很有可能已经出血了之后，顾晴雨忍不下去，一脚把他撂到了地上，“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逼我动手是不是！”

赵宸之被这一下摔懵了，不过很快也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之后，也顾不得顾晴雨有没有在看白了，黑着一张脸冲了出去。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赵宸之在门外看到席岳时，生出了一股难兄难弟的情愫。

席岳也是出来透气的，不得不承认，随风刚才的那一番话对他的触动很大。

“出去走走？”席岳似笑非笑的说，赵宸之点头，“去喝几杯吧。”

说是几杯，两人到得意楼后要了个雅间，一会儿功夫几坛子酒就下肚了，席岳酒量不好，差不多已经趴桌子上了，赵宸之倒是坐着，可也没清醒到哪里去。

“为什么，”赵宸之干涩的问了一句，“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从来，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患得患失……我……”

然而顾晴雨是无缘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了，此刻她那里发生了一件更紧要的事，刚才的一番折腾动静有点大，白醒了。

“尊主。”白哑着嗓子说，想要起身，却被顾晴雨摁了回去。

“躺着吧，你现在不能多动，”顾晴雨叹气，“好多年没见你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白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笑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全乱了，没有尊主坐镇，平生殿几乎废了，澜生大人从小孤峰带回来一具摔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非说是尊主，可属下知道不是……”

因为说的太急，白咳嗽了一下，连带着伤口也震颤了一下，仿佛马上要裂开，顾晴雨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不要太激动，闭上眼，之后的事等你好一点再说。”

顾晴雨关上门出来，其实从这些话里顾晴雨已经知道了不少内容，她摇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宸之，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人了。

本以为他会和席岳随风他们在一起，可推门进去发现屋子里只有随风，席岳也不见了。

顾晴雨也是心大，完全没想过他们会出什么事，不见就不见了，说不定是去处理什么紧急事物了。

“在那装什么忧郁呢，过来坐。”顾晴雨招呼她，随风扭过头，眼已经肿的有核桃大小了。

“这是怎么搞的，不会从我刚走你就开始哭了吧，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给你报仇。”

随风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顾晴雨看着干着急，一点法子都没有。

得意楼的雅间。

席岳吐过一轮，清醒了不少，赵宸之还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自言自语。

“殿下……”席岳趴在桌子上仰头看他，“你说那些情情爱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宸之不搭理他，仍旧说些什么“我带你一片赤诚，你却去看别的男人”之类清醒后恨不得把自己埋了的胡话。

“要我说，爱情真不是个东西，”席岳只是那么一问，也不是真的要得到他什么回答，“可，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席岳说着又灌了一杯酒，脸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酒水一起流了下来。

铺子里，顾晴雨看着随风哭了个够，眼睛由原来的核桃大小变成了桃子大小，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是因为席岳吗？他拒绝你了？”顾晴雨轻笑，不过这笑越咂摸越觉得苦涩。

随风摇头，擦了把眼泪，“是我拒绝了他。”

顾晴雨诧异，“为什么？”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随风可是很喜欢席岳的，席岳告白，她为什么会拒绝呢？

随风低下头，“我知道侍女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可我已经在努力了，他为什么还是要羞辱我？”

顾晴雨皱眉，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预感，果然，随风继续说道，“主人，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也就这样了，娶回去也是有辱门风？”

顾晴雨抿唇，“他轻贱你是因为不了解你，你呢，你为什么也要这样自轻自贱？”

“自轻自贱？”随风惨笑，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我就是在自轻自贱，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侍女，一个下人，本来就贱。”

顾晴雨站了起来，随风吓了一跳，也发现自己说的有些过火了，“主，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随风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只要你愿意，”顾晴雨说，“你就能改变自己，没有人生来就高贵，也没有人生来就下贱，”她想起师父教导自己的话，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就多高贵吗？不是的，我也只是师父当年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一个弃婴而已……”

在随风诧异的眼神下，顾晴雨把自己如何被师父所救，以及师父后来是如何教导她的娓娓道来，听的随风一阵羞惭。

顾晴雨站了起来，怅然看向窗外，“行了，你想不通，我说再多都没有用，你自己看着办吧。”在随风战战兢兢的眼神下，顾晴雨走了出去。

说随风说的挺带劲儿，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顾晴雨走下楼梯，问了一下伙计才知道他们出去了。

“雪下的正大呢这个时候出去……”伙计咋舌，不过还是把伞递给了顾晴雨。

顾晴雨走到街道上，伸手接了一会儿雪，目的很明确的朝得意楼的方向走去，因为除了那儿，她实在不知道那两个人还能去哪。

幸好他们确实在这里，等小二把她带到雅间外，顾晴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问到扑面而来的酒味，她皱了皱眉头。

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都没有察觉到顾晴雨进来，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放肆的不行。

顾晴雨叹气，扭头让小二来把席岳抬上去，自己则扶了赵宸之出来，得意楼的人也认识她，很快就带她来到了四楼的房间里。

“你这到底是在折腾自己还是在折腾我？”顾晴雨给他脱了靴子，让他躺好，还没来得及盖被子，赵宸之俯身吐了一地。

顾晴雨摇头，算了，这个时候争论谁对谁错完全没有意义。

她拍了拍发胀的额头，铺子那边躺着一个，这边又醉了一个，到底还能不能好了，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出来了，不过……顾晴雨摇头，其实遇到白，她内心还是有一丝丝高兴的吧。

不知道赵宸之听到她内心的话会不会再次抓狂。

等再次收拾好已经是好大一会儿之后了，顾晴雨也没了心思看他，而是走到窗户旁边，此刻天色已经暗了，雪铺了一层，看着竟是说不出的静谧。

顾晴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来了赵宸之之前问自己的话，如果真的从白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会回去吗？

“不要走……”赵宸之迷糊着说，顾晴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可那些话她也就在心理想了想，根本没有说出来啊，再一看，发现赵宸之抱着被子犯了个身，也不知道说的是醉话还是梦话。

顾晴雨走了过去，坐下来，她几乎没如此认真的打量过赵宸之，尤其是睡着的他。

这人……还真是耐看啊，顾晴雨挠了挠额头，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睫毛，赵宸之不自在的洗了洗鼻子，并没有要醒的迹象，于是顾晴雨更加放肆大胆的戳了起来。

赵宸之感觉头有点晕，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顾晴雨抛下自己离开了，他去找人，却从船上掉了下去，然后……一群鱼在咬自己的脸……

赵宸之唰的睁开眼，就看到顾晴雨讪讪地站在旁边，手还保持着伸出食指的姿势，差不多就明白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了。

“你怎么在这里？”赵宸之疑惑的问。

顾晴雨去给他把小二刚才送过来的醒酒汤端给他，“你呢？不就说了你两句嘛，至于这么折腾自己吗？喝这么多，简直是……”

赵宸之叹气，把醒酒汤一口闷了，碗递给她，这醒酒汤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咂了咂嘴，“被席岳拉过来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赵宸之毫不犹豫地就把席岳卖了，然而背锅侠席岳此刻正在旁边房间里吐的昏天黑地，好不凄凉。

顾晴雨点了点头，“我问了半天也没从随风嘴里问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