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否认的是,这人确实比自己要聪明,要想报仇,还是得靠他出谋划策。
周凛闭上眼,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也可以让陛下来处理这件事。”
“你刚才不是还说?”赵寰之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这也太善变了吧,一会儿一个说法,翻脸比翻烤腰子还快。
“道理是那个道理,不过和陛下告状的时候用点技巧,说不定能把你摘出来。”周凛说,“但那也只是说不定,万一失败的话你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确定要去做吗?”
“当然要,难不成我这一剑就这么白挨了?”赵寰之锤了一下床,愤愤地说。
“还真是小孩脾气,”周凛抿唇轻笑,“我就不教你那些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大道理了,其实那都是废话,无能的人才那么说,真正有本事的谁会留隔夜仇……”
赵寰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天心情很好吗?为什么?”
周凛挑眉,“还好。”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怎么可能会不开心,不得不说,赵宸之这个枕头送的很及时啊,看来不用自己刻意谋划,他也回一点点把顾晴雨从他身边推开的。
“你刚才说的技巧,是什么?”赵寰之很快又把注意力拉了回来,毕竟这才是正事。
周凛咳嗽一声,也收回了思绪,“其实只要陛下仔细一想,就能猜出来,这要么是你设的局,要么是你母妃设的局,先让她出面揽下大部分责任,你再去请罪,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赵寰之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让我母妃去认罪,怎么可能?不对,就算她甘心去认罪……”
“一点小事就方寸大乱,成何体统?”周凛连眼皮都懒的往起掀一下,淡淡的说。
虽然不至于说母慈子孝,关系有多好,可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妃,自己怎么可能把他推出去顶罪?
“行了,这件事我也会一并解决,你只要听我安排就好了。”周凛站了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多休息吧。”
赵寰之想要伸手拦人,手指却痉挛的伸都伸不直,他倒吸了口凉气,不仅为他母妃可能的牺牲,更是一种兔死狐悲。
他们今天能如此干脆的放弃母妃,那是不是明天也能如此干脆点放弃自己?
赵寰之摇了摇头,这可能有点夸张,毕竟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只剩下自己和宸王了,他们只有自己,没得选择。
可是赵寰之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暂时安全而开心。
再次见到周凛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处理好了”,就站在窗户边上,好像被拉去顶罪的知识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不仅是我母妃,也是你妹妹啊,小舅舅,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赵寰之忍不住质问。
“愧疚?”周凛转过身,脸上一片淡漠,就是赵寰之也看的心惊了一下。
“她不过是周家庶出的女儿,还算不上是我妹妹,”周凛走过来,“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周家在背后推动,为周家付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话你也听着。”周凛摇头,“听上去确实很霸道,等你真的坐到那个位置上,我也就解脱了,自然不受周家桎梏,至于你?”
周凛凑了过来,既阴郁又同情的说,“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周家,除非把整个周家斩尽杀绝,包括我,”他耸了耸肩,“可是你又杀不死我,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
赵寰之闭上眼,认命?自己如此渴望自由他却一句“认命”就要打发自己,这要自己如何甘心?斩尽杀绝吗?放心,自己会做到的。
“能站起来吗?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很着急,为了不影响你父皇过节的心情,上元节之后再说也行。”周凛说,“不过效果可能就要打些折扣了。”
“能,我该怎么说?”赵寰之攥紧拳头,既然事情也无可转圜,他就绝不会让母妃的牺牲没有意义。
周凛眯眼,“不用这么着急,今天天这么晚,肯定来不及了,明天去吧,今晚我和你慢慢说。”
赵寰之点头,刚才还一副感伤的模样,这时候眼中已经充满斗志了。
周凛点头,“上午你母妃去认罪,不用那么苦大仇深的看着我,母亲会担心儿子是人之常情,陛下也只是训斥了她一顿,关了禁闭而已,没有什么危险。”
赵寰之吸气,虽然对他还有几分恐惧,仍旧把这话说了出来,“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周凛嘲弄的拍了拍手,“知道你们母子情深,不用跟我显摆。”
“慢着,你刚才说担心儿子?母妃盯得到底是什么罪?”赵寰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周凛轻笑,“姜瑜雪心怀不轨,想要勾引太子,静娴娘娘忧子心切,无奈用了下下策,让皇帝把她赐给宸王府,这样她就没办法继续在宫里勾引太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凛语气非常平静,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好像这件事里的所有人都和他没关系,可事实上一切的根源都在他这里啊!
“你只要去给你母妃求情就可以了,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其他的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周凛说,拍了拍额头,“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完了,你再想想,我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她!”赵寰之挣扎着站了起来,竟是比刚才还要激动,要是静娴娘娘在这里,肯定会感叹一句有了女人就忘了母妃。
周凛没有扭头,就这么背对着他,“你和姜瑜雪的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别踩过那条线,到时候我也保不了那个棋子的安全了。”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非要她不可,你说是吧?”周凛反问。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过她!”赵寰之怒喊。
“这不是堂堂太子殿下该说的话,”周凛又往前走了两步,“我权当没听见,如果再有第二次,你的她估计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寰之打了个激灵,从小根植在骨子里的恐惧怎么会是一个念头就能克服的!
周凛敢这么说,就一定能做得到,赵寰之闭上眼,整个人缩回被子里,果然还是不行。
翌日清晨,赵寰之很早就站在了主院的走廊上,但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醒这么早?”周凛早忘了昨天的事,诧异的看向赵寰之。
赵寰之抿唇,没有说其实自己是一晚上没睡。
“我要去面见父皇了。”他说,语气十分坚定,显然是已经做好了选择。
周凛点头,“那就去吧,怎么,还要我送送你?”
赵寰之脸上一红,几步窜了出去。
站在承乾宫外,他在内心轻声对姜瑜雪说了句对不起。
皇帝其实也刚醒没多久,听到太子在宫外求见,想起他前几天刚被刺客刺伤,此刻还正虚弱着,就连忙让平南去把人叫进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太子刚准备行礼就被皇帝一个动作止住了,“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快坐吧。”
平南很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过来,赵寰之先谢了他才不安的坐下,表现的和平常一样。
皇帝点了点头,“你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母妃为了儿臣,擅自……想要把郡主送出宫,实在是!”赵寰之跪了下来,脸色苍白的说,“可念在母妃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的份上,父皇能不能原谅母妃。”
皇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额头。
赵寰之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终于明白周凛的那句拖的越迟效果越差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让自己用苦肉计啊。
“儿臣知道此次是母妃擅作主张,”赵寰之咬牙,“皇兄新生不满也是正常,迁怒儿臣也无可厚非,可是儿臣已经付出代价了,父皇能不能就不要再怪罪母妃了?”
“你说什么!”皇帝砰的拍了一下桌子,目光喜利的看向赵寰之,“你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吗?”
赵寰之委屈的看了皇帝一眼,演技十分在线,“父皇以为儿臣是在,是,是在冤枉皇兄?”
赵寰之低下头,“儿臣身上的伤还没好,父皇可以召御医来看看,当时剑若是再偏一寸,儿臣就见不到父皇了,可父皇却以为……”
皇帝感觉自己更加头疼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就是向你确定一下,既然这样,我这就召你皇兄进宫问罪,行了吧。”
皇帝摇了摇头,自己已经召见过御医了,自然知道他伤势如何,若真的是他构陷宸之,那他心思也未免太深沉了些。
“我没有要陷害皇兄的意思,父皇明鉴,我不知道……”赵寰之倔强的仰着头,脸上委屈的意味更浓了。
皇帝捏了捏眉心,“行了,我知道了,一切都等你皇兄进宫后再说,”他没好气的看了赵寰之一眼,“还不快站起来,等着我去扶你吗?”
赵寰之又坐了回去,差不多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太矫情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而宸王府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赵宸之正在书房与顾晴雨你侬我侬,听到赵九的汇报惊的差点没把顾晴雨摔了。
顾晴雨很有眼色的自己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坐到旁边的小榻上,一眼不发的看向赵宸之。
“宣旨的人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事出突然,是属下失职。”赵九单膝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赵宸之捏了捏眉心,抬头看了顾晴雨一眼,“我也没想到,怪不得你,先起来吧,关键是现在要如何处理。”
“他是如何说的?”赵宸之问,赵九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赵宸之砰拍了一下书案,“太子突然去告状这事你来不及回禀,那个女人插一脚是昨天的事,你也来不及回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