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周凛到底还是喊住了他，“那位老者，到底是什么人？”

白顿了一下，似乎一点也没有想隐瞒或者蒙混的意思，“那是我们老尊主，主人的师父。”

“什么，他不是，不是……”周凛睁大眼，他记得顾晴雨说过，她这位师父早就去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并不耽误他跟在老者身后。

其实他是被老者捡回来的，明明是江湖最大势力平生殿的尊主，却无比喜欢捡人，且不说顾晴雨和澜生，就是他们这四个暗卫，差不多都是他捡回来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超越顾晴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的话，那也就只有这位老尊主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和平生殿居然是这样的渊源。”白说，但并没有继续探究的意思，而是转身离开了。

是啊，谁能想到，周凛叹气，自己的师父居然和这位老者是师兄弟，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叫他一声师叔，可只要一想到顾晴雨，这师叔他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翌日清晨，还是这间屋子。

“你再不出手的话，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真的甘心吗？”老者问。

“这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不如没了，一了百了，要说不甘心，还真的有点，可那又如何？”周凛叹气。

“那是你的家人。”老者问。

“那种家，怎么可能会有亲情。”周凛摇头，“又何必说那么冠冕堂皇，家人？在他们眼中，我也只是个棋子。”

“哪怕只要你想就能救他们，你也不会出手，这么说，你是恨他们了？”老者问，大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恨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报恩罢了，这么些年，恩也该报够了，剩下的日子，应该是属于我自己的。”周凛解释。

他难得的耐心这么好，不过也是，在这位老者面前，但凡敢表露出一点不耐烦来，估计都会死的很惨吧，他其实有点太过紧张了，老尊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

“那你剩下的日子想做什么？”老者问。

周凛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按理说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我这个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不该插手的。”老尊主叹气，“而且你做的事确实有点出格。”

“我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徒弟，就让你祸祸成那样，真是……”老尊主摇头，“不过，他们两个确实是有缘无分啊。”

周凛皱眉，有点不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你那点心思我也知道，只要听我的，肯定能让你得偿所愿的。”老尊主一脸笃定的说。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她，她……”周凛叹气，她差不多已经是恨我入骨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到底是老尊主太过狂妄自大，还是他们都在自欺欺人？

“你且看着吧，之后就知道了。”

周凛不知道这个老者要让自己看什么，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自己该相信他，于是点了点头，行礼要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尊主平静无波的嘱咐了他一句，“最近就不要出去了。”

周凛应下，出去自己又能去哪里呢，换句话说，上了这条船，自己哪里还能出的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万一真的能得偿所愿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顾晴雨是什么人自己不说全部了解也看懂了十之七八，她是最受不了被人摆布的，老尊主自以为能掌控一切，说不准到时候会被打脸。

周凛下楼，却突然透过窗户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在得意楼前面的正是赵宸之和顾晴雨，他感觉自己气息有些不稳。

他突然无比感谢老尊主刚才的提醒，同时也有些疑惑，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得意楼前面的确实是赵宸之和顾晴雨，他们能来这里，不是因为事情不多，而是因为这边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怎么了？”感觉顾晴雨顿了一下，赵宸之关心的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有人在看我。”顾晴雨吸了吸鼻子，按捺住心头的那股不安。

“嗯？”赵宸之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大概是你太好看了吧，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看。”

顾晴雨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已经对他的油嘴滑舌免疫了，本来就不怎么正经，这些天是越发不正经了。

赵宸之叹气，何止一月不知肉味，这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吧，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自己做的孽啊，他总不能不顾及顾晴雨的身体……

看得见吃不着，赵宸之也就只能占一下嘴上的便宜了，确实十分凄惨。

“赵九呢？”见迎出来的是掌柜，赵宸之问，不过随即又发现自己是太着急了，赵九什么时候这么抛头露面过，在掌柜说了在密室之后，就要拉着人下去。

没成想拉了一下居然没拉动。

顾晴雨吸了吸鼻子，“我还是赶紧有人在看我，而且这个目光很熟悉。”

“那你觉得目光是从哪个地方传过来的？”赵宸之问，她三番两次的这样说，自己想不重视也不行啊。

顾晴雨摇头，“说不清，可是肯定在这附近。”

“行，那我让他们去查，你先跟我过来吧。”

“到底是因为什么？”顾晴雨忍不住问了出来，见赵宸之古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她偏了一下头，“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快就闲下来，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吗？”

“算是吧。”赵宸之摇了摇头，“你上次说让我找人，我差不多把平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见到人。”

顾晴雨摇头，“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赵宸之不解，“周家的人……”他话说一半才想起来周家的人已经让他收拾的就剩下那位还在给皇帝守灵的静娴娘娘了。

“难道他是出事的那天离开的？”赵宸之摇头，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这次出来，一方面是为了他的事，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赵九的事。

往密室走的时候，顾晴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觉得今天处处不对劲，跟要出什么乱子一样。

“冷吗？”赵宸之问。

顾晴雨摇头，“你开什么玩笑，这会儿才八月不到，最热的时候还没到呢，怎么可能会冷，我刚才只是……”

赵宸之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她的答案。

顾晴雨叹气，“要不你先下去吧，我想到自己还有事。”

“什么事？”赵宸之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其实他并没有干涉顾晴雨的意思，也不敢干涉，只是单纯的关心。

顾晴雨摇头，“我得问一下平都的消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赵宸之挑眉，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你……没问题吗？”

顾晴雨点头，“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能有什么问题，放心吧。”

赵宸之只能先自己下去。

顾晴雨叹气，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顾不得自己还没有好完全的身体，她一下就追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顾晴雨问。

“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在哪里？”周凛问，这里是个死角，就算有人路过也不会看到他们，实在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顾晴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怀疑，前几天还连床都下不了，这会儿就已经生龙活虎，跑得比自己都快了。

“怎么，看见我没事，你好像不太开心啊。”周凛低笑，“我该怎么和你算这笔账呢？”

“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反倒先来找我了，胆子可真是够大的。”顾晴雨低下头，“不过你这伤好的这么快，都要让我以为你是装的了。”

周凛摇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在问我？”顾晴雨嗤笑，“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只有你最清楚吧。”

周凛看着她，似乎真的想要听他说出理由。

“我承认那件事我确实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并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什么错。”周凛说。

“那最好，既然你到现在也不肯觉悟的话，我就更加不会让自己有负罪感了。”顾晴雨皱眉，随即长出了口气，“有一年没怎么见过死人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周凛笑了笑，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调皮的宠物，“以你现在的状态，这话说的有点太满了吧。”

“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能好到哪里去？我们半斤八两罢了，就看谁舍得拼命了。”顾晴雨笑。

“那可不见得，我现在真的是孑然一身，赤条条什么也不惧了，你可不一样，真要拼命的话，你就不怕那个人担心？”周凛摇头。

“只会在口头上占便宜有什么用？”顾晴雨逼近了一步，“我如果怕的话，就不会追出来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周凛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故意来这边吸引她的注意，居然被发现了。

“我很好奇，你的藏身之地是哪里。”顾晴雨问。

“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不过就算你能知道，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也就没办法把消息带给赵宸之，值得吗？”周凛说。

“活着赚，死了算，反正今天这笔账，我是一定要跟你算一算的。”顾晴雨很看得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让周凛也有些游移不定了。

就是趁这个瞬间，顾晴雨出手了。

周凛本来以为自己能招架的住，没想到还没拆两招，伤口又疼了起来，不应该啊，自从用了师叔的药，伤口已经差不多要完全好了，怎么会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