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衡的出现理所应当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嫩绿的领口和肩饰,娇嫩的新红染色的裙子,柔顺的绸缎由上而下缓缓流泻,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垂贴身体,而是奇怪的隆起了一个巧妙的弧度,裙裾边缘也没有尽数垂下,而是微微上扬卷起,也没有修剪整齐,而是有着娇俏的弧线,整体如同一朵含羞的玫瑰,含苞欲放。
良久,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不时有或惊艳或奇怪的视线落在书衡身上。书衡自然不怕看,她理所当然的借宫廷宴会当了自己新装发布会。
“好漂亮!这衣服是哪里做的?”
“我的小心肝哟,简直像会走路的花儿一样。”
“这式样真鲜亮,什么时候有的?刚从南方传过来的吗?”
书衡刚一坐下,便有一帮贵妇名媛过来问东问西。被围攻的书衡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问题,或者先说什么才好。还是袁夫人镇得住场子,有笑有说,连打带消应付一众提问,挡回一些别有用心的试探。
“外面这一层是云水纱,里头用的妆缎,料子自然是好料子。虽说纯色的没有绣,但这染工老细致了,废掉好几十缸燃料才配出了这么鲜活的色。”袁夫人笑容中的自信恰到好处:“统共就这么一个丫头,还不是要星星都得攀着梯子摘去。莫说是要穿花朵,哪怕她要穿雪花,我也想办法给她弄来的。”
众人纷纷笑开,啧舌感叹。
“县主真是好一副讨人喜爱的小模样。瞧瞧这眼睛水灵的,好似那水里头沁着黑曜石。”
书衡依礼谢过只答:夫人谬赞了。不多说话,也绝不失了礼数。女孩子话少不是坏事,有夫人素来喜欢女孩柔和稳重,便对书衡越看越喜,赞不绝口。
这边袁氏母女众星捧月早让某些人妒火中烧。南安郡王妃表面上还笑的和气,眼中的酸意却掩盖不住,文和县主紧紧抓住了裙角,忽然一转身朝阁子后面去了。
英国公诰命眼尖注意到了,嘴角斜出半个笑:“瞧那段云屏,早些年抢相公输给了卫五,现在拉着女儿继续拼,还真是能折腾。哼,当年眼看着她心仪的袁慕云娶了卫五,她一转身嫁了个郡王企图压过一头。啧啧,结果还是比不上。人家日子过的又甜又红火,她堵的跟灶台鼠似的,瞧那眼角纹路都能夹死蚊子了。”
辅国公诰命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又垂下了头去专心致志的研究自己手指上嵌东珠金丝绞边翡翠绿镯子。英国公诰命早听说辅国公夫人的孤高自持,但她以为两个同时被太后塞了小三的女人是有共同话题的,所以特特坐到了她身边。似乎也是想挑战一下看自己能不能撼动这冰山。
“那嫣红前个儿被我打了二十大板。没伤到命。但也狠狠煞了她的威风,震慑了那一帮小贱人。”英国公诰命眉间闪过一丝煞气。
年轻的辅国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即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太后说想那三个姑娘了,让她们进宫来看看。”
“那又如何?”英国公诰命有些诧异,半晌忽道:“难不成她还能告黑状?”
辅国公夫人慢声慢气的道:“让她恨你总是没好处的。”她的视线默默的移到了书衡身上,看着那粉雕玉琢宛如花草精灵般的女童,眼中蒙上一层凄迷:当初她也是这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甜的好似活在蜜糖罐里-----
英国公诰命看到粉面含春威仪暗藏的袁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呼道:“我想起了,袁夫人对她府里那狐狸精可好了,还特特请济世堂的王悬壶给她瞧病呢!大家还道这辣货改了性子。她倒是聪明,竟然晓得这女人不能对付是要施恩的。”
辅国公夫人的视线又飘了回来落在了她身上-----在那视线里英国公诰命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辅国公夫人优雅的站起身来,轻轻抚了抚衣袖,慢悠悠的晃到了一边-----于是英国公诰命肯定自己被鄙视了。
“服章之美为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如今普天同庆,万民欢腾,圣人面前,丹陛之下,奇装异服简直不成体统,轻视宫礼。”南安郡王妃的声音无比刺耳。
袁夫人皱了皱眉,心道这段云屏忽然发什么疯?二人闺中也算处过,后来嫁人也算面子上过得去,但这两年,段云屏的神气越来越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