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衡又对夏礼道:“夏大叔,最近就辛苦你了,多往庄子那边去几趟,表示我们府里很看重,让那里面的人,不管是我们府里的还是暂居的,都务必不能懈怠。”
夏礼拱手应是,请书衡放心,恒庄那里不会出岔子。书衡又叮嘱几句,便让蜜桃打赏,请两人自去。
离了府门,来福捧着一吊钱道:“夏礼叔,我愿当这义庄原本就是公爷要建的,托小姐的名儿不过是哄孩子玩,讨个好名声,将来好寻婆家。料不到竟然真是咱们小姐自己的注意。你瞧她方才问我的话,一条一款,全问在点子上,真真是个厉害人。”
夏礼吸着鼻子笑:“你这才发现厉害?咱县主人小能不够注意大着呢。再说,建个义庄哄孩子玩?你真能想得出来!”
来福撇撇嘴道:“那也不是不可能啊。咱公爷多宠县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小姐说余记的点心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公爷怎么做的?当时余记不过是村里的点心作坊,结果被公爷连人带家伙一起包了给他在京城开店-----平常人谁会这么做?”
何止是平常人不会做?是正常人都不会做。夏礼常年跟在袁国公身边对这件事知之甚详,也是相当无语。
“咱们小姐那模样,花一样,那气派,金尊玉贵,用得着讨名声寻婆家?只有婆家巴巴的寻上门的理。咱们小姐是真心地好,她就像做件好事来着。你别听闲话乱沁。”
“定国公嫡出的大小姐哪能嫁不好?说到名声还不是咱府诰命厉害的过头了些----”看着夏礼瞬间黑下来的脸色,来福弱弱道:“主要是那些人,心里藏奸,看不得别人好,人家行善积德,也能挑出由头说三道四。”
“咱们行得正,只管他们说去!”夏礼虎着脸道:“说话要仔细,方才那话被公爷听到了,你那狗腿还要不要?”
来福肩头一缩,轻轻给自己一个嘴巴:“我讨打!夏叔,那我还回庄子上了。小姐才特特交待了,我还是盯着的好,万一真有个什么差错,那我这条命都不够赔的。下次我再请你老吃酒。”
夏礼搓搓手冲着飞奔而去马喊:“我会过去查看的,你招子放亮点!”
那一边内院里,书衡还在摸着大红牡丹富贵锦绣桌袱上的流苏坠子,一动不动,好似思索着什么。
现在她的美名倒是被哄闹的如日中天,但别到最后弄的自己骑虎难下才好-----马云爸爸说的好,慈善若不与商业挂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有一天童趣啊,花朵裙啊什么的做不下去了,又怎么办?
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若是你每天都做好事,那忽然有一天不做了,那绝对会有人跳出来,或叹息不能善始善终,或嘲讽终于露出了伪善的真面目,更有甚者生言诽谤构陷龌龊。但若是总是做坏事的人忽然金盆洗手了,那反而是好评居多,“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专门为这种人准备的。听起来是很不公平,然而这就是事实。
蜜桔整理好床铺,把双层水粉色纱帐一层串珠帘依次在小银勾上挂好,凑过来:“小姐再睡会儿吧。公爷昨天晚上歇在宫里,菊香刚来传话夫人还未醒,今个儿不用请安,您昨夜几乎没合眼呢。”
蜜糖捧着碗胭脂山药粥过来:“小姐,暖暖胃。一大早吃凉气,会不舒服的。”
书衡的注意力被香喷喷润糯糯的粥吸引了,拿出热毛巾里包着的金边红梅底白瓷勺道:“下边有火龙,旁边有熏笼,大红猩猩毡的厚帘子隔门隔窗,哪里有凉气?”
“休息不好就有凉气。这是躲不开的。”蜜桔亲自捧过了粥碗。
书衡由着丫头强行科普,用了一碗粥,胃里暖暖的,心也暖暖的,人有了精神,顿时就乐观起来。不要紧,现在才刚起步,畏难心理不可有,可以谨慎但不能畏缩,谨小慎微又能做成什么事呢?日子还长,事情总是人来解决的,路也总是人走出来的。怕什么?反正有她在,她就会尽己所能的维持下去。至于后来-----眼睛一闭,谁想那么多。
蜜桔伺候她漱口毕,又劝她去休息。书衡果然再次被困意席卷,小小打了个哈欠,自去补觉。
睡一觉人生无憾,有什么事情是吃饱睡足还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