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国公夫妇联袂而来,看望她。眼瞧着她不缺胳膊不断腿还是元气十足,正抱着一根东坡肘子啃的欢实顿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就放了下去。书衡满口应承,挥霍谈笑,故意把惊险的遭遇用轻松幽默的语调说出来,夫妻两个看她元气满满,精神头倍足,这才放了心。袁夫人少不得又赞:“好,有出息,不愧是我的闺女。”
出了门,又去看蜜桃和蜜糖,这两个丫头的表现她十分满意,少不得表彰奖励一番。两个蜜先被刘旸赏赐,又被书衡赏,更难得还得到了袁贵妃和皇后的赏赐,如今袁夫人又来赏,眼看着那堆足够自己也当个小姐过到下辈子的好东西,只觉得老天爷果然公平主子也公平,付出有回报忠心也有回报。书衡还说了,等伤好了,她们尽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嫁了。这这真是莫大的恩赐。
离了正院,刘旸亲自来送袁国公,袁父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眼看要上轿,却忽然转身:“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刘旸神色一凛,铿然道:“不会再等了。”
“那好。也该收场了。”
看着袁父的车驾慢慢消失,刘旸长吁一口气仰望紫禁城斗角飞檐:那个地方,该是我的。
探病的人一波波来,刚送走腆着肚子的卫玉琴,又迎来了谦和笑着的刘妍。她刚进门就被人给了脸色,蜜桃撑着拐杖站在那里喊:“你走,我们不欢迎你!”
刘妍不以为忤,深深一幅给书衡行礼,姿态极为谦卑。书衡不晓得她是不是在嫡母面前也经常摆着这种姿态,因为看上去实在让人受用。可惜她不是刘妍嫡母,书衡当窗看了她一眼,语调也不客气:“齐王侧妃?如你所见,我这里病的病伤的伤,怕是没有心情待客。您哪里舒坦哪里待着吧。”
刘妍也不怒,只是膝盖屈得更低了,头却微微抬起,眼睛看住了书衡:“太子妃,小妇从来不敢叨扰您,只是,我齐王正妃,还有张姑娘,都不大好。她们,遇到了流寇。”
书衡沉默。终于一挥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刘妍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却极为恭谨的走了进来。她按照书衡的示意在葵花雕漆的红木椅子上坐下,只坐三分之一的位置,笑问;“太子妃受惊了,如今可安好。”
书衡自斟自饮:“如你所见,本人向来鸿运不衰,闲杂人等休想伤我。”
听她声口不对,刘妍也不介意,继续引爆方才抛出的重磅炸弹:“齐王府随后收到的消息,并不比太子府慢多少。一波流寇,仇富仇官情绪浓厚,报复皇朝,恰好您与李玉兰张蝶衣她们先后离了别苑回京,所以首当其冲。正妃还好,张蝶衣就比较惨了,在流寇侵扰的时候,她与齐王妃护卫队冲散,被围观,擒获,听说,”她凑近了些身子,压低了耳朵:“被奸杀了。”
书衡微微一怔,她原本以为是有人借流寇之手来害她,可能是李妃也可能是张蝶衣。难道竟然不是?李玉兰被围攻可能是要做苦肉计,那这张蝶衣被奸杀这程度也太重了点。难道这幕后还有蹊跷
现在从表面来看,书衡是彻底的受害者,而且是蓄意谋杀,但张李二人的遭遇却把谋杀做成了意味。书衡轻轻抚摸自己受伤的上臂,心中滋味一时难以名状。
“正妃李玉兰因为受惊过重,如今白日萎靡夜晚噩梦,惶惶不可终日,好好吃着饭忽然摔碗推桌子,说那红锅子让她想到抛洒在路上的人肉块。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变得疑心很重,身边丫鬟一个不小心就要把人拖出去杖毙,人手已经清洗了两拨了。就说是身边人出卖的她,不拼命保护,才让她受到了惊吓。”
书衡微微挑眉:这架势与其说是疑心下人不忠,倒不如说是灭口,多半是身边人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但,这背后还有问题,哪怕是流寇,哪怕是亡命之徒,遇上皇室正规护卫也鲜有胜算,论起打架后者毕竟是专业的。书衡敢保证,围攻自己的人,也就是后来涌现的那一批,与开始的流寇战斗力全然不在一条线上。这幕后要害她之人,可不简单。
刘妍轻轻摩挲下鬓角的头发,道:“张蝶衣死的很惨。衣衫都被撕碎了,赤条着身子被扔在荒草地里,指甲都抓断了,指头缝里都是泥土草叶。头发被撕掉一大片,身上都是血,下身都成糊涂了,看不出样子。”
一边伺候的蜜桔看书衡有点反胃,白着脸皱眉道:“侧妃,您不用讲的这么详细,倒像是亲眼见到的一样。”
刘妍颇为残酷的一笑:“倒是我失言了,太子妃见谅。不过倒不是我乱造谣言,您病着不出门,其实上京都穿遍了呢,大家都知道。”
皇亲国戚高门贵女遭袭击,压盖都来不及,哪里会四处宣扬?更何况三公主隆安也在其中。这背后定然有人在做手脚。书衡当即就想到一连串撕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