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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田尔耕赴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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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二州人杰地灵,经济繁荣,文化底蕴丰厚,人们尊礼重教,那里实在是个选美的好地方。可是那里竞争也异常激烈,人们的处世心态不同于北方,连养儿育女都区别对待。

王安道:“生了女娃养不到十二三岁便早早出嫁”

熹宗问道:“那是为什么?”

王安回道:“有两个原因,其一,趁早选个好人家,抢先嫁出,女儿有个好的归宿。其二,为其婆家养闺女不划算,女儿家早晚是人家的人,不如早嫁为好,因此江浙一带根本找不出适龄女子。

客氏问道:“但不知王公公下一步选美事宜是怎么安排的?”

王安道:“我想分两路人马,一路到那些古都圣地,如西安、开封、洛阳等地。”

熹宗问道:“因为身么?”

王安道:“这些地方曾是一朝国都,不乏历朝历代皇后、嫔妃的后裔滞留此地,这些人往往承其先人的禀赋,聪明、丽质、贤惠。且目光远大,也许在那里找到合适的人选”

熹宗点头应道:“王公公想得很周到,那另一路人马呢?”

王安道:“准备出塞”

客氏道:“出塞?”客氏心里暗暗高兴

王安道:“塞外地广人稀,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奔着一种侥幸”

熹宗道“蔽处塞外,能有什么好货色吗?王公公可要慎重啊”

王安道:“陛下,老奴是这么想的,俗话说山沟里也能飞出金凤凰,塞外蔽塞,但民风质朴,他们对生儿育女不刻意计较,一视同仁,姑娘不到结婚年龄,舍不得嫁出,在那里也许适龄女子较多,有选择的余地”

熹宗问道:“但不知另路人马王公公是怎么安排的”

王安道:“内地选美我准备让魏朝去,塞外我亲自去”

客氏道:“那是为什么”

王安道:“去内地,人选多,好把握,去塞外人生地不熟,且选择概率小,我亲自去才放心”

客氏却不以为然,说道:“王公公的安排未免避重就轻了,内地选美概率大,须你亲自把关,而塞外选择概率小,无足轻重,应由魏朝领队去。您说是不是陛下?”

熹宗点头道:“乳娘说的是”

王安道:“陛下,万万不可呀,魏朝不熟悉塞外风土人情。恐怕办不好选美事宜”

客氏安慰道:“王公公放心,我有一个人颇熟塞外民情,由他协助魏朝,准能把事情办好”

王安问道:“此人是谁?”

客氏转向熹宗说道:“陛下,我方才说为您着想,说的就是这个人”

熹宗道:“乳娘说的是田尔耕?”

客氏道:“正是此人”

王安不放心地说道:“就那个山林大盗?”

客氏说道:“那都是谣传,其实他早已脱离了尹重山,正因为他忠于朝廷才这么做的”

熹宗问道:“此人可靠吗?”

客氏道:“绝对可靠”

熹宗转向阿王安问道:“王公公你看——————”

王安迟疑地说道:“陛下,这个人有很多劣迹,恐怕——————”

客氏道:“王公公,你怎么就这么相信那些谣传泥,不可靠我能像陛下举荐吗?陛下,不要犹豫了。就这么定了吧!”

熹宗道:“既然乳娘说得这么有把握,那就这么定了吧”王安不便力主反对。

接着客氏又说道:“陛下,既然咱们启用了田尔耕,该还他个自由之身,现在他还关在大牢里,请陛下道赦书赦免了他吧”

熹宗点头应允。事情果然按着客氏的意志发展下去了。客氏拿到了赦书,便急匆匆交给了魏进忠,说道:“这个人情给你,不过不到火候不要轻易拿出来”

田尔耕被囚在死囚牢里,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了。关了十多天了,那个魏朝别说来救他,一次都没来看他,他恨魏朝丧尽天良。他在等待邢部开审的那一天,他抱定了必死的念头,我好不了你也别得好,我咬你个体无完肤,到了晚间,狱卒送饭来了,他问狱卒什么时候开庭审理他的案子?狱卒摇了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表示不知道呢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他给狱卒跪下说道:“这位牢头大哥,我是要死的人啦,请你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审理我的案子?我有很多话要和主审大人说”

狱卒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怜啊”

田尔耕问道:“大哥,你说谁可怜?”

狱卒苦笑道:“你说谁可怜,这牢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田尔耕不明白,像我这样杀人如麻的强盗还有人说可怜,他说的是不是另有意思,便问道:“大哥,你说我可怜,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狱卒道:“明摆着事儿,还用说吗”

田尔耕道:“您说明摆着,什么事儿明摆着?”

狱卒道:“你不仅可怜,而且还犯傻”

田尔耕不解说道:“什么?我还犯傻”

狱卒苦笑道:“好了,别问了。问了也没用,想吃点儿什么喝点什么只要你说一声我就给你做,你食人间烟火的时日不多了”

狱卒走了,田尔耕瘫坐在草铺上,望着牢门发呆。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刻,便是他断头的日子。死,他觉得一点儿不冤,他毕竟血债累累,可是那位受益者——————这件事儿的主谋不应得到惩罚吗?没有机会在大堂上讲我就在这儿喊。他用镣铐砸着牢门歇斯底里地喊着:“魏朝,你这个断子绝孙的,你他妈丧尽天良,你让我去杀人,你受用。好,算你狠。算你毒,你以为把我送进去你就没事儿了?没那么便宜,我可以在这儿喊,在这儿说,让全牢的人都知道,那些孩子的小命全丧在你手,百童椒喝下去,玩意儿长出来了,那可是一百条小命啊,你早晚也像我一样,没有好下场——————”

田尔耕像疯子一样,饭不吃,水不喝,觉补睡,喊得嘴唇干裂,嗓子发哑,可是那些看牢的人们就像聋子、瞎子,哑巴。只当没这个人,任何反应都没有。最后田尔耕喊也喊累了,闹也闹够了,只耽心自己说出去的话能不能传出去,让外面的人都知道谁是真正的元凶。接着便是可怕的等待,等人头落地的那一刻,那将是什么滋味儿。终有一天牢门大开,送饭的狱厨提着满满的一盒饭菜走了进来,今天的饭菜不同往日,丰盛极了,有鱼、有肉,还有酒。面对这样的美食田尔耕却没有胃口。这是他最后的晚餐,

只听狱厨说道:“喂,兄弟,吃吧,不吃白不吃,这是你吃人间的最后一顿饭,亏了什么别亏了身子,总不能饿着肚子上路吧?”

田尔耕惊异地问道:“怎么?要打发我上路?”

狱厨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太阳落山以后”

“他们为什么不白天杀我?”

“我是个做饭的,就知道就这些,别问了,快吃吧”

田尔耕精神沮丧到了极点。狱厨走了,可是他的话却留在了田尔耕的脑海里,面对鱼和肉他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好在还有一壶酒。如果喝了酒人便会把一切烦恼都忘了,稀里糊涂任砍任剁。他提起了酒壶孤咕嘟咕嘟地像喝凉水一样灌了下去。他觉着酒少,不过瘾,喊道:“喂!来酒”外面的看守无动于衷,理都不理他,他拎着酒壶来到栅栏处冲着看守喊道:“来酒!怎么?我眼看就要成了刀下鬼了,连酒都不给喝饱了。真他妈没劲”

看守道:“就这些了,怕你喝多了,找不着路,本来该去天堂,可别下地狱了”田尔耕念叨着“地狱?哦!地狱!地狱他妈有什么可怕的?我田某去了,去了,去——————了——————”也许是酒的作用,也许是他身心疲惫,总之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当他醒来之时已是上路的行头了。五花大绑,绳子紧得快要勒到肉里了。他被提出了大牢。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有两个和他一样大块儿头的汉子全都皂袍裹身,青布罩面,他们手中各擎一把钢环鬼头大刀,大刀的刃口在月光下闪着寒芒令人打颤,他们押着田尔耕上路了,随着他们脚步的挪动,那大刀背上的钢环和田尔耕脚上的铁镣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搅得田尔耕心绪不宁。将要走向生命的尽头了,想什么也没用了。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听那押解他的两个大汉悄声说道:“到了,就这儿”田尔耕心里咯噔一下子,看来葬身之地到了,田尔耕睁开醉眼,脚下是一个大坑,约有十几丈阔,大坑里面游动着十几双莹莹绿光,也许它们知道,今天有人给它们开饭啦。田尔耕看着那莹莹绿光不免心惊肉跳。暗想这颗头砍下去,骨碌碌首先滚进坑底,成为那些黑影争抢的食物,接着便是自己这副身子骨。什么叫身首异处?什么叫死无葬身这地?也许说的就是这种人生结局吧,正当田尔耕想着自己凄惨的人生死局,忽觉有人从背后向其委中穴处踹了两脚,尽管这两脚踹得不那么专业,也由不得田尔耕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那里,这刀斧手是新手,看来他们是要动手了。田尔耕横下一条心,闭上了眼睛,但等这一刀砍下来。他希望刽子手手脚麻利一些,横竖是一个死,不如来个痛快的,别再来第二刀。可也是怪了,他们并没有下手。田尔耕看见那个刽子手端来一盆凉水,这要干什么?其中一位刽子手摁了一摁田尔耕的头,撩开他脖颈上的散发,露出那光光的肌肤,那人捧了两捧凉水浇在田尔耕的脖颈上,然后啪、啪、啪地拍打着,拍得水花四溅,夜里本来很冷,再加凉水这么一激,田尔耕骤觉颈上冷飕飕的。他心里暗骂:这些畜生,杀人怎么就不按规矩来。既然我有罪为什么不开堂审理。而后上报核准。等刑部批下来才能验明正身押赴刑场,可是这些程序全免了。他们想杀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这是谁的意图呢?而这最后一刀却是磨磨蹭蹭,迟迟不肯动手。

田尔耕便说道:“喂!砍头的这位大哥,能不能来个痛快的,我也好早点转世投胎。

那个刽子手说道:“你忙什么呀?投胎也得看准了,别像猪八戒似的,投错了猪胎,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说着那位刽子手把刀往裤子上鐾了鐾,而后用大拇指肚儿在刀刃上试了试还觉够不够快,又伸出毛茸茸的手臂用刀刃儿刮了过去,汗毛打着卷儿往下掉。够锋利的了,这样的刀砍头来不及疼便人头落地了。田尔耕不是不怕死,他深知此劫难逃。那一刀迟早要来为什么不早点儿?而使他更怕的是等死,将比死还难受。两名刽子手不急于动手,他们在等什么?等时辰?

远出传来人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期间还夹杂着吱呀吱呀的声音,是不是监斩官来了,看来不像,因为两名刽子手这会儿忙起来了,忙什么?抓紧行刑。一个刽子手揪住田尔耕的头发往下一摁,田尔耕的脖子挺得更直,看来真个是时辰到了。

那个拿刀的刽子手说道:“喂!老哥,你撒手吧,别溅你一身血”

揪头发的那个刽子手说道:“不揪住行吗?,要是滚进了大坑里,别叫野狗叼跑了”

“咳!管那些个干什么?这小子又没个后,就算给他留个全尸,谁来收尸啊?”

“没有后,还不有亲戚吗?”

“亲戚?谁?”

“宫里的魏公公啊”

田尔耕心里暗骂,亲戚?他还算亲戚吗?求到我头上一好百好,我遇着事儿了,他绕着走,收尸顶个屁用

只听拿刀的那个柜刽子手说道:。“老哥,你光要他的头有啥用,这身子还不叫野狗撕吧了?”

“你知道什么呀?没这个头咱拿什么交差呀?”

田尔耕暗忖,原来他们是为了交差才要砍下我的头,都这么可恶,田尔耕闭上了眼睛,但等那刀断颈骨的咔嚓一声。

当刽子手刚刚举起刀欲行刑的时候,忽听有人高声断喝:“给我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听来人说话的意思他不是监斩官。

行刑的刽子手说道:“糟糕,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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