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雪芙蓉脱离了魏进忠的控制,觉得一身的轻松,如同囚徒遇赦,但是生活却遇到了问题。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她们在外面行乞了一年,深知生活的艰难,想回家,她没有那个勇气。在他投江殉情以前是叶箫声的错,可是以后呢?受了*还苟且地活着,叶箫声不会原谅她、儿子不会原谅他、乡亲们也不会原谅他、自己更不能原谅自己。可是别人怎么会知道她活下去的理由?良歧是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女儿,做为娘也要抛弃自己的女儿吗?这个幼小的生命何罪之有?他不希望女儿在仇人的呵护下长大,早晚要让她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也要让他知道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怎样才能让叶箫声认识到良岐是他的亲生女儿,并接受她,这一点雪芙蓉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而她自己从没打算回到叶箫声的身边,她认为在叶箫声的心里,雪芙蓉已经死了。只要良岐有了着落她就义无反顾地去死,被别人玷污过的女人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他要在儿女的心灵里留下一个干净的世界。可是要把女儿交给叶箫声就必须回家,不管你有没有这个勇气,这是她必须面对的,这不是而为了自己,是为了女儿。母女俩一路行乞,艰难跋涉,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芙蓉村。芙蓉村山河依旧,面貌未改,还是老样子。雪芙蓉领着女儿趴在离家不远的树丛里,偷偷地看着这个她和叶箫声共同生活了七年之久的家,现在就在眼前,她却不敢走近它。她不知道这些年这父子俩怎么过的,她多么想见到他们啊?一想起自己的遭遇便失去了应有的勇气。她盼着他们从屋里走出来,哪怕从树丛里偷偷地看他们一眼。从正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始终未见从屋里出来过人,难道爷俩不在家?
天晚了,良岐有些害怕,说道:“娘,咱们走吧”
走?往哪儿走?已经到了晚上了,总得找个地方住下来。孩子又累又困,已经坚持不住了,有家不能回,应该去哪里呐?对!去芙蓉渡,叶箫声不接纳他,弟弟总会接纳她的。芙蓉江边,小小的木制码头,几间茅屋里面灯火辉煌,其影倒映在江面上,江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那便是芙蓉渡,是生养自己的地方,在那里她度过了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那熟悉的小码头,每天清晨她驾着小船从那里出发 来往于江面上,不知道接送过多少个南来北往的客人,就在那个小码头上她郑重地选定了自己的意中人,也就在那个小码头上举行了他们那简单而淳朴的婚礼——————。想到这里雪芙蓉的脸上微微发热。后来的事情一波三折,她那平静的生活被人无情地打破 。现在她回来了,走有十好几年了,想来弟弟也已成家立室了,不知弟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都有孩子了吧?咳!我这个当姑姑的,身无分文,竟是讨饭回来的,见到孩子连个赏钱都没有——————。她们渐渐地走近了芙蓉渡,芙蓉渡热闹异常,茅屋里时时传来嘈杂、谩骂的声音,时而从屋里葱葱跑出来那么一两个人站在码头上直接冲着江里解手,解完手抖落几下,脑袋又颤了颤边扎裤腰带边往回跑,好像有人追命似的。看到这个场景雪芙蓉心痛不已,是不是黄金水道又变浑了?难道弟弟也变坏了?她相信弟弟不是那种人,可是眼前这个现实又怎么解释?雪芙蓉母女悄悄来到后窗下,偷偷地往里看,整个屋里被烟雾笼罩着,浓见度很低,有很多人像三伏天的羊群一样头朝里腚朝外挤在一起,有的挥手,有的吆喝、还有的谩骂,污言秽语,粗俗不堪,有的女人抱着孩子挤进人群,抓着自己的男人央求他回家——————。芙蓉渡成了什么了?在人群中雪芙蓉搜寻着雪融江的身影,如果看着他真想立马冲进去赏他几个耳光,因为她是姐姐,有权利也有责任管他,可是屋里人头攒动根本看不清谁是谁,雪芙蓉不想马上进去,她想看个究竟。外间放着一张高桌。桌上放着一个匣子,里面装满了银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每赌完一局他都过来收银子,放进那个匣子里,也许这就是赌场上所说的东家抽红吧 ,这个买卖倒不错,无论输赢只赚不赔。雪芙蓉仔细一看吓得*都流了出来 。这不是候三吗?他怎么又到这里来了?那我弟弟呢?她知道了芙蓉渡有变。此刻她还真不能贸然进去,那些人谁还能认得她这个昔日芙蓉渡的真正的主人。已经是后半夜了,还看不出这些人赌兴有减。孩子困得实在不行了,须找个地方歇歇脚。毕竟是回到了故乡,找宿还不算愁,她敲开了王奶奶的家门。王奶奶听说是找宿的就把他们让进了屋里。
雪芙蓉说道 :“奶奶,您不认识我了?”
王奶奶说道 :“听着耳熟,你是谁呀?”
雪芙蓉道:“奶奶!您仔细看看 ”
王奶奶端着灯照在雪芙蓉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忽然“嗝”地一声,一口气没上来便晕倒了,要不是雪芙蓉手脚快老人家就会摔倒在地。雪芙蓉后悔,自己隔十好几年回来一趟,却凭空惹出这档子事来。王奶奶已年过九旬,经不起一点儿刺激,找宿找谁家不好,就图王奶奶是一个人,比较方便。她急忙把王奶奶扶起, 揉胸捶背,掐人中,灌热汤。她的喉管儿里传来“咕噜”一声 ,这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王奶奶睁开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雪芙蓉问道:“你是谁?”
雪芙蓉哭道:“奶奶,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王奶奶摸了摸雪芙蓉的脸手又急忙缩了回去,问道 :“你到底是谁?”
雪芙蓉跪下抱着王奶奶的腿哭道 :“奶奶,我是雪公达的女儿雪芙蓉啊 。”
“雪芙蓉?”王奶奶捧起雪芙蓉的脸,看了半晌,忽然搂住雪芙蓉的脖子大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还活着啊”
雪芙蓉给王奶奶擦着眼泪自己却泪流不止,说道:“奶奶,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良歧,过来,劝劝太姥,别哭了”
良歧是个乖孩子,她给王奶奶擦着眼泪说道:“太姥,别哭了,您一哭我也想哭”
王奶奶抚摸着良歧的头说道:“好,太姥不哭了”问雪芙蓉道:“芙蓉,这是你的孩子?”雪芙蓉点了点头。
王奶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哎,这个叶箫声,叫福给烧的,害了自己,坑了家人”
雪芙蓉问道:“奶奶,他们爷俩这些年过得好吗?”
王奶奶泣不成声地说道:“你还打听他干什么?”
雪芙蓉说道:“奶奶,这不是吗,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认得他爹,这次回来我是想把孩子交给他,孩子不能没爹”
王奶奶道:“芙蓉,亏你心里还惦记着他,当初他是怎么对你来着?”
雪芙蓉耐心地说道:“奶奶,我不惦记他还不惦记我儿子吗?怎么样,他们过得还好吗?”
王奶奶稳了稳神说道:“芙蓉,奶奶说出来你可得挺得住啊”
听了王奶奶的话雪芙蓉立刻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问道:“奶奶,他们出什么事了?”
王奶奶哽咽地说道:“没怎么”
雪芙蓉急切地道:“奶奶,您告诉我吧,我能挺得住”
王奶奶说道:“就你走的第二年,来了一队衙门里的人把你们家团团围住。说是要捉拿朝廷钦犯。
当时叶箫声争辩道:‘我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罪犯那条?你们要抓我,总的有我犯罪的证据吧’
领班的捕头拿出一叠官文说道:‘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你犯的罪都在上边写着呐’
‘那让我看看’
‘不必了,到了大堂上让你看个够’
‘到了大堂上还有我们百姓说话的份儿吗、’
‘这么说你是拒捕了’
‘不是我拒捕,是你们乱抓无辜’
众多乡亲们也围了过来。指着捕头骂道:‘对!你们是乱抓无辜’
‘抓人得有证据,不能这么随随便便’
捕头看到这些人围了上来,不免有些害怕,耽心引起众怒,便说道:‘我让你心服口服,我问你三件事你干过没有?’
‘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没有一件是伤天害理的’
‘你有没有欺男霸女,谋夺*?’
‘众位乡亲们可以作证。我欺负过谁家男人?谋夺过谁家的老婆?’
乡亲们纷纷作证道:‘叶箫声是正经人,从未干过那种事’
‘净说没谱的话,我们这些年一个屯子住着,谁啥样还不知道?真是那样的你们怎么不抓?’
‘没有这种事?’
‘绝无此事’
‘那芙蓉渡抢亲是咋回事?’
‘那不是抢亲,是招亲,我们双方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