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熹宗召来王体乾问道:“王公公,今天朕召你来想要问你什么事情,你知道吗?”王体乾道:“奴才不知道”
“最近宫里出了一些事情,你怎么看?”
“但不知陛下指的是那些事?”
“想必你也听说了,朕要清除宫内所疑魏姓内侍”
“那为什么?”
“八千女鬼一说你也曾听说了?”
“那魏姓正犯廷忌,然而内侍里面有两名姓魏的,朕不知清除谁为对?
“都是谁?”
“一个是乾清宫管事太监魏朝,一个是秉笔太监李进忠,他原本也姓魏后改姓为李,依
你看他们二位谁可能是断送我明朝江山的八千女鬼?”
“陛下,事关朝廷大事,奴才实不敢言”
“别怕,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错了无妨,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只当和朕闲聊”
“奴才对李公公不甚了解,他那个人不好接触,我对他没什么好感,魏公公是奴才的上司,平日里对奴才不薄,人也好,所以我对他十分敬重,至于他们二人的去留,我们做奴才的岂敢乱说?”
“你既然是大名臣子,就得对大明忠诚,朕请你来问话也是对你的信任。朕想听一听你的实话、真话、心里话”
“既然陛下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辜负陛下对我的期望。凭心而论,如果李进忠被逐,说心里话,我没什么惋惜的,他平时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下层太监,他的去留和我们无关”
“那魏朝呢?”
“魏朝就不同了,他和我们情同手足,如果他从我们身边离去,我们这些下层内侍们就没人罩着,那处境就惨啦”
“这么说这个魏朝去不得呀”
“也不尽然”
“怎么个不尽然?”
“陛下不是让我说实话吗?”
“对呀,朕就想听听你的实话”
“既然陛下这么信着奴才,奴才就不能带着个人感情说话,应该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说话”“不错,应该这样”
“陛下,说实话,魏公公实是留不得呀”
“为什么留不得,你说说看”
王体乾显出凄然状,长叹道:“不单单是姓,就他这个名字把他给害了”
“他的名字怎么了?”
“他的名字正如陛下您所说,犯了廷忌了”
“犯了廷忌了?”
“陛下,您看这个朝字,它代表着朝廷,而前边是个魏字,说明朝廷应该跟着魏姓走。
再从朝字本身结构上看,它是左右结构,左边是个日字被上下两个十字卡住,动不得。如果没有这两个十字,它应该念什么?”
熹宗道:“应该念明”
“不错,是个明字,是我大明的明”
熹宗赞许地点了点头。
“日子上边儿是个十字。连起来念为十日,谐音为食日。日子下边也是个十字,连起念
为日十,谐音为日食,本来就一个日字被上十、下十争食而右边只剩个孤零零的月字,那还念明吗?这两个谐音对我大明是个极为不利的兆头。”
熹宗听了王体乾的分析十分震惊,也对王体乾的学识刮目相看了。
王体乾道:“就单单一个朝字人们是不是会以为太牵强了,可是前边偏偏有个魏字引着,这说明八千女鬼把我朝引向绝境。奴才呈给陛下的是个不成熟的想法,此二人留谁去谁还请陛下自酌”
王体乾这把火烧的正是时候,不早不晚,为本来要趋于平衡的天平一侧加了码。使它立刻倾向一边。熹宗保李而舎魏是他的既定方针了,只不过面对魏朝终归有些不忍,王体乾给了他一个理由,使情况变得顺理成章,但是让魏朝何去何从毕竟是他的一块心病。魏朝在宫里干了一辈子已逾不惑之年应该有个妥善的安置,他便找王安商量。王安力主不能驱逐魏朝,他并无过错,怎奈朝旨已下立撵魏朝出宫。熹宗找王安商量只不过是怎么安置他的问题。说到怎么安置魏朝,熹宗是个口头允诺,表示的是一种态度。至于去向何方,费从何出,还需具体有人落实。王安知道魏朝有钱也就没在意,岂不知魏朝的钱全存在客氏那里焉能取得出?而朝旨是严厉的,刻不容缓,即刻离京,在数名锦衣卫的押解下魏朝出京了。王安送别魏朝时才知道此刻的魏朝已经是一文不名了。
无奈王安从袖子里摸出二十两银子交于魏朝道:“你已不比从前啦,一辈子扶持皇上,到了这般年龄,什么也干不了,我带的也不多,就这二十两算作盘费吧”魏朝此刻才看清谁是真正的朋友。赶忙跪在地上给王安叩头。
王安道:“魏朝,你离宫一事我颇感蹊跷。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现在就是为你的安危担忧啊,我劝你不要回老家,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生地方,越远越好,隐姓埋名,安度你的余生吧”魏朝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王安又嘱咐道:“不要谢了,快走吧,免生枝节”
魏朝和王安挥泪道别,王安的话没引起魏朝的足够重视。因为身上没多少银子,也就是王安赠与他的那二十两银子,雇不起车,只能徒步向遥远的家乡走去。离家已经四十年了,也不知道家人还在不在。在宫里他富有过,风光过,却一点儿也没接济过家里。现在自己落魄了,才想起投靠他们,人家还能不能接纳他?他的那些银子都放在客氏那里,朝旨催的急,根本没时间取。现在他被撵出了宫,客氏连送都不送,可见世态之炎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