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琴音与唱词都停下后,这处天地只余树枝上的鸟鸣音。
苏景琮双掌平放在琴弦上,怔怔出神。与陆湘裙相识五载,看着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长成闭月坊深处秀美温柔的花魁,心中喜欢,少有人知。
那日霍青入王府,他揽着陆湘裙肩头,笑言陆湘裙是霍青的大嫂,实则是真作此想,要给这个孤苦半生的女子一个归宿,也让自己心有所栖。
今日一纸传书,却令得他们二人心中生出嫌隙。两人间的裂缝本就存在,只不过以往是用轻淡的喜欢粉饰而不可见,那张字条抹去粉饰,让那裂缝扩大一分,终于不可无视。
苏景琮闭上双目,轻声道:“你已经做好选择了吗?”
陆湘裙递上一张字条,正是龙椅上那位,调拨此地安放的谍子,费劲心力送入她手中的那一张。苏景琮只是大致浏览了一眼,并未如何细看。
他将字条收入袖中,冷笑道:“十日之后安排了袭杀?皇兄还真是把我当作心腹大患,一时一刻都不曾真正放心。我倒要看看,是他算计妙,还是我把握人心更真准确些!”
他不再去想此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老头还送他两只锦囊妙计,万一到时候发现深中埋伏,只有一死,两只锦囊妙计,就是他最后的手段。
“所以你这是真正选择本王了吗?”很少在陆湘裙面前自称本王的他,收敛了心神,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陆湘裙破天荒有些委屈:“自从王爷带湘裙入府,湘裙便完全是王爷的人,身心皆是,不曾有丝毫动摇。可是王爷不愿意相信,一张字条就让王爷对湘裙不满。”
说到最后,这个十斛珍珠的美人,隐约有垂泪低泣的趋势。苏景琮起身,走到陆湘裙身边,牵起她的手,走向马车。他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们两人的话,留着慢慢说。”
车队继续赶路,苏景琮将十天后的袭杀一事告诉了魏老头,身为车队最强战力,老人自然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内饰最奢华的那架马车中,苏景琮心分二用,一边把玩着陆湘裙如葱细指,一边看着一幅地图。若按照先前的速度,十天后车队大概会走到那座人称西北第一城的太安城。
太安居八百里秦川与黄土高原之中,西有太白天险,东有崤函关隘。可谓天下兵家必争之地,更是一千来年,三大王朝,四小国家之都城。若在车队入太安之前埋下伏兵,苏景琮一行人还的确会大吃苦头。
龙椅上那位的心思不可捉摸,他的谋划没那么容易被看透,字条上说是十天,谁知道那场袭杀何时会降临。苏景琮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至于到底太安城外二哥为自己埋伏了多少杀招,他不愿去细想。
陆湘裙大胆伸出一根细葱指,在苏景琮皱起的眉头上轻轻捻抹,口中低声道:“我不想看到你皱眉难受。”苏景琮停了片刻,才忍不住轻轻拍掉那根作怪的手指,佯怒道:“大胆!”
陆湘裙半点不怕,竟在苏景琮颊上咬了一口,只是显然这么做用光了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量与勇气,双颊飞红霞,娇嫩欲滴水。
原本还能心分二用的苏景琮在陆湘裙唇齿轻触自己脸颊时,灵魂都轻轻发颤,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道,真是一个尤物。放在地图上的手,悄然移到美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