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皮愈发沉重,声音小了许多,近乎呢喃,已经听不清楚。
华芙璃泣不成声,轻轻擦去她父亲眼角滑落的泪水。
老人彻底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这一睡,不再醒来。生死何其大,生死何其小。
华芙璃腰间赤霄剑哀鸣不已。当年她才七岁,告诉爹自己要练剑,然后那个男人便给了她一个小姑娘一把天下剑客梦寐以求的宝剑——赤霄。他说,我女儿要练剑,那日后还不得练出个女子剑仙,没有一把趁手剑器,怎么说得过去。
当时娘亲还埋怨爹来着,说女儿还小,拿一把赤霄招摇过市,未免也太不妥了吧!那个不曾与自己妻子红过脸的男人破天荒唱起了反调,还说要不是他拿不来青莲,不然非得把天下名剑至尊交给女儿。以后那把青莲,就让苏景琮那小子当作咱们女儿的聘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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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掌司礼监印十年之久的老太监面色匆忙的从宫门走来,想要把刚从华府带来的消息,告诉那位九五至尊。他清楚的看到,而立之年的皇帝陛下听到老国师的死讯后,眼中亦有悲色。不管那位老人当初如何选择,给皇帝陛下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到了现在,一切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以当今天子的容人雅量,曾不止一次的派人劝告那个老人入朝为官,只是都被老人给拒绝了。
东唐皇苏景逸从高台上缓缓走下,面无表情的望着老太监道:“华老国师于先皇有大功,于江山社稷有大功,于黎民百姓有大功,但于朕而言,却只有一场场麻烦,禄宣,你说朕该给华老国师一个什么谥号恰当?”
伴君如伴虎,赵禄宣侍奉这位皇帝已有六年之久,也不敢说能猜出皇帝陛下的心思。他急得鼻尖都开始冒汗,以他那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尽量平静道:“奴才以为,既然陛下欲立华小姐为后,自然可在谥号一事,稍稍给华老国师一些优待,毕竟他老人家曾为先皇两场亲征,解决后顾之忧,奠定我东唐如今强盛基础。”
苏景逸神情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来人通禀的消息后,苏景琮发疯似的从岐王小殿跑出来,拎着一坛酒,而后不顾京城不可御空的禁令,飞掠向华府。当他身形降落时,身后跟着七八个一品高手,甚至远处还有一两个龙象境界的仙人锁定了他的气息。
华府门外挂着两个白灯笼,他终究是没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