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鼎听到小厮的话, 先愣了一下, 晚晚怎么会到他这里来?而没去花园里。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眼皮跳了一下, 才开口说:“请二姑娘进来吧。”
小厮应答了一声。
因身体不好, 罗舒晚这还是第一次进罗鼎的书房,福了福身:“父亲。”
罗鼎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心中怜爱顿起,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比刚才更温柔了三分:“晚晚, 你怎么来了?寻为父可是有事?”
阿晚点了点头, 转头对蝉衣和小厮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和父亲说。”
蝉衣和小厮应答了一声, 相继退出去, 蝉衣还十分贴心的把门给关上。
“可是为了你和继业的事?”罗鼎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今日女儿和石文相见的事情,还是他一手安排,如今女儿没去花园而是直接来了他这里, 其中的意思已经不难猜测。
“是的。”阿晚极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因为不费事, “女儿恐怕要辜负父亲的一番好意。我的身体羸弱, 何必要去耽搁别人的终身, 况且我无意婚嫁之事。只愿陪伴在祖母身边, 余生足矣,还望父亲成全。”这也是她这一次来到这里的任务。
上辈子罗舒晚落得那样的下场,被人活活气死,她的心中并不是不怨, 只是她更恨自己。明知道男子薄情寡义,明知道自己点头答应嫁过去她要面对的是什么?却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心有期盼和希翼。
所以她落得那个下场,她心里更怨的是自己。
罗鼎听到阿晚这话,眉头皱起来:“可是继业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情,惹的你不快?”不然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思索起,等闲暇天暖,便正式的把两人的婚约定下来。
“并没有。”阿晚摇头,“…是我自己,在病了一场,想通了许多的事情。人生有限,有失有得,顺其自然才是道理,有些事强求不得。”
“你可是担心他日后对你不好?”罗鼎开口问:“晚晚,你且放心就是。继业的品性我还是清楚,不然也不会选了他,况且他家世不显,日后在官场上需要靠我们家提携,所以日后即便情意变浅,他也不敢怠慢你。”只略微一想,他便也明白其中之意。
阿晚直言道:“并不是因为如此,而是我希望在剩下的人生里,能过的随心自在一些,不被任何事情束缚。希望父亲看在女儿余生短暂的份上,能够成全女儿的心愿”古代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讲父母之命。
罗鼎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尤其是阿晚说的余生短暂四个字,更是戳中他心中的痛。
若不是他不够谨慎,自以为胸有成竹,放松了警惕,也不止于让奸|人混进来,害得女儿替他受过。一下伤了根本,身体变得羸弱不堪不说,寿数更是减损。
抬首,便看到一双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带了些许祈求之意的看着他,心一下就软的不成样。
叹了一口气:“好,为父依你就是。”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晚晚已经下定了决心,依了就是。所幸这件事罗石两家虽是心知肚明虽然不少人心知肚明,但却从来都没有在外说过,女儿也不用背上一个悔婚的名头。
“谢谢父亲。”阿晚露出一个笑容。事情比她想的更顺利一些。
罗鼎见此,在心底轻叹一口气,他这一辈子做事问心无愧,唯有这个女儿,让他心中愧疚难当。
既然晚晚不乐意,事情就罢了。剩下的日子,总要让她过得开怀些。
想到前两日太医和他说的那些话,罗鼎的心头就沉闷了许多。
……
解决了心头的一桩大事,阿晚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连带着一向都苍白的面色上,都多了一丝红润。
倒是罗母知道后,抱着她,一阵的心疼:“晚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奶奶,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阿晚笑着说道,“…女子嫁人后,不但要孝顺公婆,操持家事,生儿育女,若是他纳妾的话,还要帮着他照顾小妾和庶出的孩子。这样的日子,又苦又累,哪有做姑娘逍遥自在。”
罗母只是个思想有些保守的老太太,在她的观念里,女子若是不嫁人的话,人生都不能算是圆满的。孙女受到身体所累,不得婚嫁,她真是伤心又难受。不过如今听到阿晚这一番话,一时有些傻眼,心里虽觉得阿晚的话有些许道理,不过观念一时半刻改不了。
但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抱着阿晚哭。
好不容易才哄好了罗母,阿晚就又迎来了便宜哥哥罗启瑜。
罗启瑜被罗鼎自幼带在身边教养,心性眼界自然不凡,对于阿晚一辈子不想嫁人的事情,他的反应很平淡,只是轻轻的摸了摸阿晚的头,说道:“无碍,晚晚不想嫁,我们就不嫁。哥哥养你一辈子。”
这才是最佳好哥哥的典范!
府里的其他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也不一样,几个姐妹,阿晚和她们都不熟,来往甚少。至于继母的话,她更是不在乎,如今她忙着教导她的大女儿,府里的四姑娘罗舒雅管家的一应人情往来。
罗舒雅今年虽才十二岁,但已有人上门提亲,这掌家一事自然也该学起来。
对于高门勋贵的太太来说,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只是锦上添花的手艺,最重要的还是要会掌家,这才是她们将来在夫家立足的一大根本。
倒是罗舒悦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怎么会?絮儿,你确定没听错?”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个身体羸弱的二姐,可是和那个骨子里明明花心,却装的老实的石文发展的很顺利,等到大嫂进门后没多久,她便带着丰厚的嫁妆出阁了。
刚成亲的两年,她和石文的感情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