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对自己自信的人，瓦解了心理防线之后越是交待的痛快。随着整个事情浮现出水面，叶天不动声色的表面之下，是极度的震撼与恐惧。

“像我这样的棋子，简直太多太多了。”一盒烟转眼就抽完了，郑天浩起身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条软包华夏，单手握住烟盒麻利的用嘴撕扯开包装。

“档案全部都被销毁，除了代号，什么都没有。”郑天浩的精神有些亢奋，这样的保密问题压抑久了，现在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郑天浩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

“就像无间道里演的那样，从小就开始培养洗脑，等到长大了之后，除了当卧底别无选择。”

叶天现在才明白叶总长复出之后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开国之后，西方国家和苏联老大哥长期对我们敌视，甚至欺负我们没有倚天剑计划核平我们。那个年代的苦难和如履薄冰，不是这一代人能够懂的。所以统战工作和情报工作的建设就必须要跟上，这是所有工作里的重中之重。”

想到身边有很多这样的暗子，叶天也有些毛骨悚然。

“那么你们是怎么收到激活消息的？”

郑天浩叼着烟，将手腕上的腕表摘下来扔在桌子上。

“这上面会有闪烁的信号灯，平时不会亮，被激活指示下达之后，信号灯就会闪烁，暗杀目标就是所在单位的最高首脑。”

叶天好奇的拿起手表看了看，又轻轻摇动了一番。从外面来看，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天梭表，重量外观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肯定联络的方式五花八门吧？”叶天将手表仔细的收好，抬头问道。

郑天浩点点头：“但是别人的联络方式，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些工作就需要专业人员进行仔细甄别了。”

“总参发现你的行踪，会不会是因为这块表里有定位装置？”

听到叶天的话，郑天浩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这块表就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自从接受培训开始就一直戴着。

“有可能，这块表前段时间表蒙子被砸坏了，这里说修不了，刚刚修好从北京总部邮过来。”郑天浩仔细算了算时间：“刚刚戴上两天，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两个人像多年未见的知心好友，抽着烟聊着天。中间半夜两个人饿了，叶天还从冰箱里找出了鸡蛋和方便面，走进厨房下了满满一大锅方便面。这中间郑天浩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对上膛放在桌子上的手枪视而不见，叶天也是头也不回的一心下面。

“谢谢。”郑天浩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敢这么将后背和手枪这样对着敌人的，郑天浩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你是棋子，我何尝又不是呢？”叶天给郑天浩盛了一大碗面，郑天浩的路不是他自己选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喝点？”

郑天浩听到叶天的话，顿时十分的兴奋，点头说道：“好啊！到绥芬河天天跟老毛子打交道，一顿饭没酒现在都难受，真没想到上路之前还能有酒喝！”

“怎么说，你也是国家的人，不像我们，天生就是暗棋，一旦启动不管成功不成功，都是一个下场。”郑天浩跟叶天吃面的方式倒是很像，呼噜呼噜吃的速度极快，吃饱了将碗往桌子上一放，一脸满足的叼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烈性的伏特加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这就是命。”

叶天默然的放下碗，点点头：“这就是命。”说着，也将烈性的伏特加猛地灌进嘴里。

一直到天光放亮，郑天浩才将所有的问题都详细的说完。

“该上路了。”叶天拿起桌子上的手枪，重新将*拧紧。

“好，谢谢你。酒足饭饱，亲朋安全，人生无憾！”郑天浩微微笑了笑，将身子转了个个，后背对着叶天小声说道：“打哪随便，来个痛快的。”

“介意不介意你的尸体被公安机关找到？”

听到叶天的话，郑天浩好奇的转过身问道：“要是有办法不被他们找到最好了，我可不想死完了还要被推进去进行尸检再死一次。”

叶天点点头，冲着郑天浩的心脏部位开了两枪。

十分钟之后，郑天浩所在的居民楼忽然发生小规模爆炸。除了两边邻居家里的玻璃被震碎之外，没有其它人员伤亡。

善后的工作就交由地方上的同志们来完成了，充当炮灰和火力掩护的尹世杰一肚子苦水，可是除了跟市委书记刘东海汇报之外，谁敢去找叶天倒苦水？

不过叶天倒也挺仗义，这件事完了之后先是跟玄黄沈卫国通报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扯谎说总参那边的人摸了上来，自己在带不走活人的情况下被迫击毙了郑天浩。

沈卫国当然对这种死无对证的事将信将疑，秘密安排国安的人员去调取当晚小区的监控录像，却发现硬盘都被人偷走了。

好在还没等沈卫国发飙，叶天就主动将录音笔的事说了出来，这才平息了沈卫国一肚子的怒气。

等总参方面的人拿着上级的手续过来提取证物查看现场时，整个现场和证物都已经被转移了。

做完这件事，叶天才打电话来给尹世杰擦屁股。毕竟人家重伤两个兄弟，炮灰当的十分合格。

接到叶天的电话，尹世杰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总参方面管不到地方，但是像这种东北的四线小城，真要是铁了心想出口气，自己这种级别的小干部被弄下去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现在叶天打电话过来，尹世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叶天提出做东宴请，尹世杰自然十分的欢喜。魏三儿和曹爽两个人已经被刘东海的秘书特事特办，一个招进了市局，另外一个招进了市委。编制的问题已经上报到省里，相信以叶天的面子，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办妥。

晚宴定在了鱼馆，这是一间门脸不大的小鱼馆。但是本地人都知道，老板做鱼的手艺绝对是丹江一绝。每天的鱼都是从镜泊湖直接运送到店里，各个都是野生的鲜活湖鱼。

整个鱼馆一共才6个雅间，为了宴请叶天，刘东海的秘书直接找上门包了整个饭店。并特意叮嘱老板餐具和后厨立刻更换新的，费用全都打在餐饮里。

晚上六点，叶天坐在市委书记的一号小车里，谈笑风生的跟刘东海并肩走进小鱼馆。

“这可是咱们丹江市的一块金字招牌了。”这次宴会叶天没惊动省里，所以刘东海就是老大。

“刘书记您过奖了，这都是您和大家的抬爱。”老板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穿着雪白的还带着折痕的新厨师服，带着六名服务员和后厨人员整齐的站在门口迎接贵客。今天刘书记的秘书打电话来包场，给老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包，当下苦着脸谎称有市领导包场，挨个给客人打电话道歉。除了一桌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客人不买账之外，其余的人都表示了理解。那一桌不买账的客人尾号非常牛B，是省城号段，尾号六个八。

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刘书记顶着。这胖乎乎的老板立刻组织家政联系厨具商店，将能换的趁机都换了一遍。而且换的都是最好的最高级的——反正领导说了，多少钱无所谓，就是不能有一点死角。

一行人走进包厢，上次一起吃饭活跃气氛的那些莺莺燕燕们早已经等候在里面了。这也是秘书的主意，毕竟领导要注意影响，一起进进出出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这次刘东海将常委班子领导全都带了出来，再加上叶天魏三曹爽和那些师院的美女学生，一张二十人台坐的正好。除了一名司机在门口等候，就刘东海自己一个人带着秘书。

刘东海这次没整虚的。他也看出来了，叶天这酒量就算大家绑一起估计也没什么用。干脆就略过那些客套话，直接开喝。

倒是叶天站起来敬了一杯酒，尤其提到尹世杰的功劳，让刘东海的脸上有光，尹世杰放心。

这次没有了压力，大家酒喝的就高兴。这些领导干部平日也是公务繁忙，能这么整齐的坐在一起不太容易。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推杯换盏喝个痛快。

老板和服务员一个个都严阵以待，生怕出现了什么纰漏让领导不高兴。

这时候，不大的门脸被人从外面拽开，走进来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

“几位先生，不好意思了，今天店里特殊情况，不再接待其他客人。”胖老板迎了上去满脸堆笑解释道。

为首的年轻人中等身材，体型偏瘦。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手里玩着一串天珠。抻着头向里看了看：“里面这不是还有地方么？怎么的，怕哥们不给钱吃饭？”

“不是不是，今天确实有特殊情况，店里有贵客。”老板看着几个人气势十足器宇轩昂，倒是不敢得罪，。只好低声下气的解释。

“我今天就不信了，就在这吃了，贵客，什么贵客还能有我桐哥贵？”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将阿玛尼眼镜一摘，一脸的不屑。一屁股坐在第一个敞开式包厢里喊服务员：“把菜单给我，我们他妈大老远来丹江市一次，还吃不到这的鱼了？”

“什么事？”刘东海的秘书从里面的包厢里走出来，看到为首的年轻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领导您来的正好。”老板立刻将拦人这件事推给秘书：“几位客人想点餐，但是今天这店里不是有特殊情况么，您费费心，跟客人解释一下。”

做秘书的察言观色的本事都不差，这几个年轻人一脸的傲气，一身的奢侈品品牌。而且气势十足，应该是官二代。

“兄弟，不瞒你们说，今天是市委市领导有接待任务，所以直接将这家店包场了，希望各位兄弟理解一下。”

“呵呵呵，我当是谁在这请客呢，原来是刘书记。”年轻人回头冲身后的哥几个笑了笑：“那我们更得在这里吃了。”

秘书吃不准对方的身份，只觉得看着这个年轻人越看越眼熟却想不起来，忍不住问道：“先生，我怎么看你非常非常眼熟呢。”

“眼熟就对了。”年轻人笑着拍了拍秘书的肩膀，这个动作就如同上级鼓励下级一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