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阮端熙大吼。
马车戛然而止。
蛋弟弟站在『迷』你小铁驴旁边, 一手叉腰,仰着脸看对他来说犹如山一般的马车。
阮端熙掀开帘子探出头,没看到人。
他内心惶恐无比, 当初大妖进城, 看到大妖, 跟大妖对视的百姓数不胜数, 然而没有人像他这样, 直接丢脸的『尿』了裤子。
为何只有他那么特别?
阮端熙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你想弹劾我爹?”蛋弟弟气得腮帮子鼓起来, 上前几步, 冲着阮端熙大声吼道。
蛋弟弟声音洪亮, 这下子阮端熙便终于看到了个头小小矮矮的,旁边还停着一辆『迷』你小铁驴,几乎跟身边的一块石头一样大小的小幼崽。
鸡蛋有多大呢?寻常人一只手就能拿四五个鸡蛋。
蛋弟弟比鸡蛋稍微高一点点,穿着圆鼓鼓的衣裳, 腿脚胳膊展开, 也就比鸡蛋大一点点而已。
阮端熙使劲眯起眼睛, 这才能看清楚跟小石头一样大的蛋弟弟。
“燕洵的儿子。”阮端熙喃喃道,“妖怪……幼崽。”
“恩?”蛋弟弟也眯起眼睛。
他在深山破壳,第一个见到的是战兔幼崽, 经历了燕洵病重养伤,到妖国使臣来访,见识到庞大无比的杜美奇, 又跟着蛋宝宝见识到京城复杂的局势, 那些人的阴暗面, 他已经成长了很多。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停下,独自面对阮端熙。
“如今你阿爹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便是本官不弹劾,也会有无数人落井下石,只能怪你阿爹树敌太多,不知死活。”阮端熙从马车上下来,背着手,端着架子,冲着蛋弟弟道,“本官也不想燕大人出事,只是现在妖国使臣不走,京城上下定然要怪罪燕大人,尤其是皇上……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你阿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是吗?”蛋弟弟仰着脸看阮端熙,抱着胳膊,一副有些信了的模样。
看着蛋弟弟的模样,阮端熙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这只小幼崽虽然看上去有些厉害,但到底破壳没多久,若是寻常小孩,这会子还只知道哭闹吃『奶』呢。
就算这只妖怪幼崽再聪慧,又能聪慧到哪里去?
“本官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若是你愿意,不但能确保你阿爹安然无恙,也能送走妖国使臣,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皇上兴许会嘉奖你。”阮端熙微微握紧拳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若是此时这只小幼崽点了头,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要了他的命,怎么可能还让他活着。
小幼崽那么小,跟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鸡仔似的,一只脚就能踩成肉泥。
这样的小幼崽竟然还让他单独出来,阮端熙恨不得仰天狂笑,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你真有法子?什么法子?”蛋弟弟眨着大眼睛问。
阮端熙收敛脸上的冷笑,“把你身上的战伞给我,我领着你去见见妖国使臣。”
“战伞?”蛋弟弟背上背着比他胳膊还长,几乎要拖到地上的战伞。
这把『迷』你小战伞威力跟蛋宝宝手中的战伞差不多,里面用到的子弹个头极小,但威力极大,是众多幼崽们一起研究出来,用最大能力保护弟弟的方案。
“你拿的这个根本没什么用吧?”阮端熙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你阿爹那么没用,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了。”
“我还没用过。”蛋弟弟抓住战伞,仔细的『摸』了『摸』伞面。
因为他个头小,哥哥们找了十分精确的称,特地称量战伞,里面的零件都是换了又换,就是为了让蛋弟弟拿着不至于觉得累。
“给我吧。”阮端熙冲着蛋弟弟伸出手。
蛋弟弟抬起头,重新把战伞放到后背,转身走向『迷』你小铁驴,“你是智障吗?你以为我阿爹和哥哥们为什么放心让我自己在外面?我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你说什么?”阮端熙猛的握紧拳头。
“我说你是智障。”蛋弟弟推着『迷』你小铁驴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阮端熙,“你若是真要弹劾我阿爹,便小心点。”
“你说什么!”阮端熙慢吞吞地又说了一遍。
直到此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个小幼崽给骗了。他方才说的话在对方眼里竟然全部都被看穿,小幼崽那么小,他抬脚就能碾死,为何还这般嚣张?
那种独有自己面对大妖吓『尿』裤子的恐怖感觉重新回到身体,阮端熙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恶狠狠的盯着蛋弟弟,猛的冲上去,抬脚就踩。
“果然。”蛋弟弟早有准备,翻身上了小铁驴,踩着脚蹬子,瞬间窜出去。
阮端熙一脚踩空,脚震的发麻。
他怒从心头起,抬脚追上去,身上的肥肉跟着震颤摇晃,没跑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而蛋弟弟已经溜了。
一路骑着小铁驴跑回北齐府上,顺着专门给他开的小道一路往前,直到屋子前面才停下。蛋弟弟踩下刹车,冲着屋里喊:“阿爹,哥哥们,我回来了。那个阮端熙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要弹劾阿爹,我看不下去,说了他几句他还不愿意。”
“跟他动手了吗?”燕洵从屋里出来,捞起蛋弟弟左右看了看。
“没。”蛋弟弟从燕洵手里跳下来,哒哒哒跑向跟在后面出门的战兔幼崽,“阿爹不是说过,不能留下证据。只是几句口角而已,若是留下证据,谁知道他会如何颠倒黑白。我最讨厌这种玩弄人心,是非颠倒的人。”
“随他去吧,让他弹劾。”燕洵并不在意,“正好这几日闲着,不如做点好吃的。今儿个便做桂花糕还有年糕,你们都想吃什么样的果脯,还不快去准备,晚了我年糕可就蒸好了。”
“哦!”蛋弟弟欢呼,“我去准备。”
幼崽们也难得有些空闲,便都去准备自个儿想吃的果脯等吃食,自个儿清洗干净,排着队交给燕洵,一起放到年糕里面。
阮端熙把消息带回去,诸多文臣再次聚集到陆朝阳书房中。
“战伞和枪……皇上怕是不会同意。”
“陆相,不如咱们想法子取一些,私下里给奇达西。在他离开大秦之前给,不怕他不走。”
“这倒是个好主意。”
阮端熙缩在角落,在场的品级都比他高,他根本不能随便开口说话。
“阮大人,你说遇到燕洵的儿子了?”终于有人想起阮端熙,转头问他。
“是、是。”阮端熙赶忙道,“他独自一人出来,正好被我遇上,就是跑的太快,根本抓不住。若是道兵……应当能捉来。”
“那只小幼崽狡猾无比,可不是寻常道兵能捉的,至少得大将军动手才行。”陆朝阳慢悠悠道,“别白费力气。”
阮端熙有些不甘,却不敢再说什么。
“枪和战伞不只是燕洵有,很多道兵都有,将军、副将更是几乎人手一把。”陆朝阳冲着皇宫的方向拱手,“此事我们做不了主,写折子递上去吧。”
其他人从善如流,心里都开始打算盘。
当晚,张瑞出宫,见了燕洵。
第二日上朝,还在‘养病’的燕洵也来了。
皇帝看着下面站着的一片朝臣,再看向几乎站在最后的燕洵,叹了口气。
“诸位爱卿可有想法?”皇帝沉声道,“妖国使臣一日不走,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宁。朕要三日之内把妖国使臣送走,诸位爱卿可有办法?”
办法就在眼前,奇达西要战伞和枪,只需要跟奇达西约定,到妖国再给这两样东西,奇达西定然会离开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