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心善, 又何尝不是燕洵用大笔大笔的金钱,用自己所知的独一无二的本事, 用自己一点一点的运筹帷幄,为幼崽们铺开的, 绝对安全绝对安稳, 充满鲜花和欢声笑语的路呢?
逐渐懂得人情世故的幼崽们, 慢慢的也明白了燕洵的良苦用心。
他们这些本不为世人所容的妖怪幼崽, 本是人人喊打的妖怪, 本是懦弱无能的妖怪,本是压抑着随时都会爆发的妖怪, 就那么被燕洵一点一点送上铺满鲜花, 满怀善意的路。
“我们都是幸运的。”花树幼崽对绿鸟说。
“是。”绿鸟攥紧手中的战伞,打心底里这般认为。
穿上厚重大衣, 戴着厚厚的帽子, 遮住整个脸, 怀里揣着保暖的水壶, 甚至幼崽们还送了加热炉, 风再大火也不会灭, 保证他们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身子变暖和了,心中也更暖了。
这些道兵目送幼崽们下外城墙, 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得偏向了他们。
若是穿着幼崽们送来的大衣,怀里揣着幼崽们送来的胭脂『药』膏, 吃着幼崽们给的罐头, 还要去怨恨仇视他们, 那样的道兵肯定有,但肯定会被周围的道兵教做人。
赵飞腾带着一帮人,捉了战马,把原来的马匹全部替换掉。
非但如此,他还打上了别的主意。
“赵公子,你说那杨小将军能把战袍借给我们吗?”小辈得了战马,骑在上面意气风发的跑来找赵飞腾。
这几个小辈胆子大,身上也有些修为,是最早捉到战马的那批人之一,这便得意的不行,再加上背后家族都高出谢贾赵三家,此次前来边城不过是为了去妖国荒山抢攻而已,自然不把赵飞腾放在眼里。
赵飞腾没说话,领着一众小辈,后面又跟着笼络来有修为的下属,浩浩『荡』『荡』的去了外城墙。
刚到马场的第一晚,赵飞腾就去见了裘保。
“裘将军,这是皇上给你的密信。”赵飞腾看着端坐在屋中一动不动的裘保,心中止不住的感慨。
当初裘保是京城大营的大将军,深受皇上信任,只是没想到来到边城却落得如今这番田地。
不过只要皇帝没有真正的厌弃他,他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多谢。”裘保看完密信,投入火中烧掉、
赵飞腾完成任务,心中得意非常。他甚至知道皇帝为什么没有厌弃裘保,不过是因为他得了机会杀了妖国男爵杜美奇,而皇上很满意这样的态度,故而不但没有厌弃裘保,还特地写了密信让他送来。
不愧是跟皇上相识多年的臣子,论揣摩皇上的心思,怕是没人能超过裘保。
这般想着,赵飞腾便愈发的得意,一路骑马飞奔,直到外城墙。
巍峨的外城墙高耸入云,战马和人都显得渺小无比。
不远处的小门被道兵层层包围,且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手中的枪也对准了他们。
几个小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强撑着道:“看什么看,知道我们是谁吗?说出来你们都得过来行礼!”
‘砰’!
一枚子弹飞过来,砸到地上,‘轰’地一声炸开。
战马淡定的低头看了眼,没有动,倒是马背上的小辈吓到了,自个儿跌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恳请这位军爷通报一声……”赵飞腾耐着『性』子拱手,老老实实的请求。
早有道兵看到这伙人上外城墙通报,赵飞腾刚说完,杨琼就已经带着一队道兵下来。
这些道兵都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厚厚的帽子,满身的『药』香,就这么虎视眈眈的下来,站在杨琼身后盯着这些人看。
赵飞腾看到有几个道兵因为热,拉开大衣和里面的袄子,『露』出穿在最里面的战袍,那种绿棉布极为稀少,在京城万金难求,然而他看到过燕洵身边的汉子拿的战伞就是绿棉布缝的,还看到过幼崽们穿着战袍,如今又看到这些穿着战袍的汉子,眼睛不由自主的发热。
若是有战袍,又有枪和炮,赵飞腾觉得就算自己修为不行,也肯定能守护住外城墙!
这样珍贵无比的战袍就被这些道兵穿在身上,倒是不如给他们,也只有他们才能去妖国荒山,立下莫大功劳!
然而话到嘴边,赵飞腾却没敢这般嚣张的说,而是委婉道:“杨小将军,不知你还有多少战袍?我等奉旨去妖国荒山,妖国危险无比,我等想借些战袍,不知杨小将军是否愿意……”
一路跟着来到边城,一直躺在帐篷里的贾求孤终于有了精神,他上前一步傲慢的看着杨琼,指着身边的贾家小辈道,“这些都是国公府的少爷、小姐,若是去了妖国有什么三长两短,杨小将军担待得起吗?”
“担待不起、担待不起。”杨琼似笑非笑道,“不过既然各位是奉旨去妖国荒山,又跟本将军有何关系?”
“你!杨琼你可别自视甚高,今日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比你重要!”贾求孤高傲道,“他们学问比你强,见识比你多,家中长辈都任朝廷要职,今日借你战袍是给你面子,你可得看看清楚!”
贾求孤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且他自己文采不错,写个传承颇广的文章根本没有难度,再怎么说贾求孤也是当年风采冠绝一时的状元,只要他肯,杨琼瞬间就会变成十恶不赦的恶将军。
这便是文人的本事,无需一兵一卒,只需要一杆笔,便能翻云覆雨。
“战袍不借,开城门,放他们出去!”杨琼瞥了眼贾求孤,实在是懒得浪费口舌,亏他爹杨叔宁还心软,换成是他,不可能给这么多战马。
厚重的门缓缓打开,外面就是妖国。
寒风呼啸着吹进来,战马纹丝不动,马背上的人却开始发抖,浑身冒冷汗。
“敬酒不吃吃罚酒!”贾求孤冷冷的看着杨琼,一夹马腹,率先冲向城门。
后面看好戏的赵飞腾连忙追上去想要阻拦,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都跟着动了。就连早有准备的谢然书都没能做什么,只能打马跟上。
杨琼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骑着战马离开,嗤笑道:“如此经不起激将,怕是也成不了什么事,关门!你且去找燕大人,就说赵飞腾那帮子人直接跑了……”
这几日愈发的冷,外面几乎滴水成冰。
燕洵每日去作坊和新建的水泥楼那里溜达一圈,再去马场一趟,把大黑牵回来,便缩在屋里猫冬。
大黑在屋里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棉垫缝的窝,就在蛋巨巨不远处,不过大黑对蛋巨巨没多少兴趣,它即便是趴在窝里,也是向着燕洵这边,总是时时刻刻的注意着燕洵的动静。
蛋弟弟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忽然道:“该洒水了,哥,我帮你!”
“好。”战兔幼崽把喷雾器递给蛋弟弟。
小幼崽们自己安排了时辰,确保蛋巨巨的蛋壳是湿润的,还会按照时辰帮蛋巨巨翻身,不过每次不用等小幼崽们帮忙,蛋巨巨就会自己偷偷『摸』『摸』的翻身,还要假装自己一动不动。
帮着蛋巨巨洒满水,蛋弟弟『摸』了一把蛋巨巨的窝道:“等明儿个日头好得出去晒晒日头,窝没有那么干爽了。”
“是啊,蛋巨巨不喜欢新缝的窝,就喜欢这个窝。”战兔幼崽『摸』了『摸』蛋巨巨,见着蛋弟弟忙着帮蛋巨巨整理窝,他赶忙把放到一旁的喷雾器收到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