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沙海上泛着点点银鳞,美丽却也凶险。
几棵稀疏的胡杨木旁燃着一堆烈火,木柴的毕剥声中夹着低低的鞘翅目鸣,一高一低倒也听着和谐。
仔细看去,月色下竟盘旋着一个黑点儿,不知是离群的黑鸦还是桀驯的雏鹰。
火光映着旁边的两人两马,其中一位白衣宽袍束发男子定定坐着,目注长空,一双大眼冷凝幽深,不时流露出嘲弄调侃人生世界的敌意。另一位灰袍短褂的垂髫童子,正将马匹上的包袱拿下摊在沙地上,翻找出一块毡毯细细铺平,复又将包袱系好放置做枕。
“少爷,稍作休息吧,我来守着。”童子将玄色披风为男子披上。
白衣男子等那黑点旋不见了才低低“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温白色瓷瓶递给童子。
童子接过,弯腰伸手扶起男子行至毡毯上躺下。男子清瘦白净的脸上两道剑眉紧紧皱着,似有难言的隐痛正折磨着他。
“少爷,我们来这沙漠干什么呀?您这腿上还有伤。”
“消息上说要找的人在这儿,我不来看看怎么行?”
“好吧,要不我为您换换药?”童子声音里带着焦急,他看着男子咬紧牙关强忍疼痛的模样实在心中不落忍。
白衣男子摆手拒绝,侧身背对着火堆闭上双眼。
童子无奈,只得将瓷瓶中的药粉小心围着毡毯洒上一周,以防毒蛇虫蚁来扰。
月已西落,星子也渐渐隐去。天地之间一片沉寂,虫鸣不知何时也停了,木柴燃得只剩下些红炭在撑着。
童子怀里抱着搅火的木棍靠在马腿上也进入了梦乡,时不时耷拉下的脑袋并不能打搅他这几天奔波的疲累。他怕毒虫叮咬自己最得意的脸,就特意在脸颊两侧擦了药粉。乍一看,还挺像女儿家的脂粉。
“呱”地一声划破死寂的天地,一只黑鸦扑簌簌落在最矮的一株胡杨枝上,晶亮如黑豆一般的眼睛盯着树下的人和马。
毡毯上的人手腕翻动,手中一枚银针射了出去!
黑鸦缩着翅膀掉下树来,在地上挣了两挣便再无动静。
“鸦儿,鸦儿,实在对你不住,为了斩断你身后的尾巴,我也只好如此了。”白衣男子双手捧着黑鸦坐回毡毯上,哑着嗓子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