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人群走过了长街,向离树镇东南方向行去。
王大富一把扯掉身上的缟素白衣,“你们几个都做好准备!”
棺木四周的衙役整齐地应一声,纷纷抽出佩剑。
“响器一会儿吹得再闹些,不要管什么调子。”王大富转身对响器师傅交待。
响器师傅用唢呐回应他一腔,叫他只管放心。
“走!”王大富放下心来,今日这万事俱备卜只欠东风了,这一石二鸟的计划怎么也不会什么都得不到。
“你看!那棺木有血滴出来!干嘛去?!”宁殊拉住金珂,一脸讶然。
“有血说明王小姐没死啊,而且还有意识。得去救人啊!”金珂整个人都急了,里面是个活人啊。
“你不想帮伍家少爷了?他还没来你就把自己露了?”宁殊压着声音问她,咋这么沉不住气?
“我……不忍心。”金珂叹息着说。
“不忍就别看了,脸窝我怀里。等人出现了,我叫你,啊。”宁殊把她的头往怀里摁了摁,这姑娘眼窝浅心也软啊。
宁殊站在镇子最靠边的房子上,王大富家的祖坟据说在东南边,怎地单单要把女儿葬出来?离树镇谁不知道这东南多石头碴子,只有无人收尸的孤家寡人会被扔到这里,任凭野狗黑鸦将尸体消磨干净。又被离树镇百姓称为刮葬岗,白天人们都是能绕过这里绝对不会踏进这个区域。他不明白,王大富是让自己女儿别有所用,还是为了提升刺激伍少出现的机率。
“珂儿,咱得下地走几步了。”拍拍怀里的人,提醒一句。
“哦。”金珂抬起头抓住他的胳膊。
“你看这血淅淅沥沥流了一路啊。”
一落地,金珂就俯身沾了地上的血迹,在鼻端嗅嗅,“这是活人流的血,宁殊,她肯定是活着的!”
宁殊握住她的手,她太用力了,都揪疼了。“我知道,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宽慰地拍拍她的手背,这对她太煎熬了。
金珂极力忍住,远远瞧着送葬的队伍停下来了,快了,快了,她咬住下唇紧张看着,生怕错过最佳时机。
“走,这里离太远,我们再近点儿!怕高吗?”
“多高?”
“看见他们左侧那棵大杨树没?就那么高。”宁殊抚着她的头让她顺着自己的手看去。
我去!三层楼的高度!“呃……高度没问题,可是你确定那细枝能撑得住我们两个?”
“不用两个,你一个就够了。”掠起她跃上树梢,几个起落就到了那棵高树上,他特意选了一枝粗壮的树干。
“抓紧树枝,不要轻举妄动。”看她点头应下,宁殊稍稍使力跳到邻近的高枝上。
“嘎!”一只黑鸦仓慌飞走。
“先将棺木停放一会儿,也许能等来意外之人呢。”王大富挥手,整个队伍停下。
一座半圆形砖砌的建筑倒扣在地上,建筑四周挖出了深达数尺的沟,那宽度和整齐的切口像是为了切断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过去了,墓地上空聚集了成片的黑鸦。王大富看看四周,他昨日已加派人手散播幻儿今日要下葬,如果伍家老大还躲在离树镇,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为何迟迟不现身?
幻儿,看来你是被他骗了,你今天下葬这么大的日子他都不来见你最后一面?傻幻儿,你真是白费一场心思。幸好为父早已为你备下另一条路,等你成了饲养人,为父替你向上头讨一个贞烈的名号,说你不愿屈从恶人自刎而死,也算为你在侍官的笔下留一席之地。他既不来,那便罢了。
“时辰到了,开棺!”王大富一声令下。
四个衙役将棺钉起开,挪开了棺盖。另外四个衙役纷纷在头上套上奇怪的装置,去到那半圆形建筑边上,两人压住木板这边,两人拿着工具走上木板。
“他们带的是……防毒面具初级版?”金珂一脸吃惊,防毒面具啊!
“什么?你嘟囔什么呢?”宁殊小声问道。他觉得王大富一定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而刚好又需要一具新鲜的尸体。这到底是什么阴谋?
“没什么,他们是要把那砖包砌开?不是带棺下葬的吗?”
“按道理说是带棺下葬,不过看底下这架势是要把人单独入葬。”
“伍大少不会来了,对吧?”
“怎么说呢?两家之间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俩早已不可能了。”
金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感情里男人看着总能理智应对,女人总是执迷不悟的一方,自古到今都是如此。
她看着那棺木中躺着的女子,放在胸前的双手指甲沾着血迹。金珂犹豫了,若是一个人心死了,救回她的命是对是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