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看着镜中的人，脑中不禁想起宁殊为自己梳发那次。

铜镜也变得影影绰绰起来，仿佛背后站着的还是宁殊，那个周身泛着温暖的清梧少年。

晏智渊其实昨天才学会了这一款发式，刚好她的发又比较短一些，操作起来更快一点。看着她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轻拍一下她的头顶，“好了，发什么愣！”

江涟回神，歉意地笑笑，“谢谢。”

“不看看怎么样吗？”晏智渊还以为她会有些明显的反应。

“啊？”江涟愕然，他这是求表扬？她根本不在意是什么样子，反正今晚她只是个附属品，连发自己光芒的机会都没有，怎样都无所谓啦。

“挺好的！”她敷衍的看一眼镜中，与之前束发的方式不太一样，他将散落的头发编成了好几个辫子，又把它们固定在脑后，头顶一个圆髻。让她看起来更加雌雄莫辨，可男可女。

“走吧。”晏智渊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只以为她是紧张，握住她的手走出门去，她手心的冰沁入肺腑。

“我以什么身份？进了宫有什么能做有什么不能做？”江涟坐在马车内，依旧漫不经心。

晏智渊难得的温声，“不要紧张，家宴没有太多规距。”

“那您还是给我讲一下吧，省得讲错话惹大家不痛快。”

“侍卫呢，一般就是站在主子身后即可，能说话的时候很少。跟女眷不同。”

江涟一窘，自己想多了！身上穿的是侍卫的衣服还想什么呢？就是心里有点儿失落，好不容易进回皇宫，竟然是做一棵不说话的树，辜负她一肚子的丰富知识储备。

“怎么停了？”江涟没防备，身体惯性向前倒去。

晏智渊一把扯住，“换轿子了，你要不披上披风？”

“不用，一个侍卫披什么披风！”江涟坐好，莫名有些冒酸气。

“一会儿我坐轿子，你跟在一旁即可。”

江涟冷冷的视线射到他脸上，他是故意整自己的吧？女扮男装，马车换两条腿，做他身后的傻雕，“这是你算计好的吧？”

“恩？”晏智渊不解她怎么突然有了情绪。

“既然你害怕被他们盯着不放，成为众矢之的，当初就不要与我合作，自找这麻烦做什么？”江涟眼睛看着别处，有疑惑有自责，她心中明明清楚是自己一开始对这次进宫之行抱了过高期待，但克制不住话里话外总带着怨气。

“因为今晚老大会带着江流风去，将他介绍到父亲。你们又多日不见，从你来到皇城江流风还未明确的见过你。我便自作主张，想着今晚除夕，你好歹也能与他共度，而且小北也在宫中。但我目前不确定父亲和老大会采取什么行动，只能将你当做我的随身侍卫。若是老大他敢在父亲面前拆穿你，那我就明确了他的下一步行动。不过，大哥向来做出的都是一个大孝子，应该不会做惹父亲不高兴的事。”

“江流风以什么名义进宫？”听他这番解释，也是为了将事情更加明朗化，而且还为自己考虑，她心中舒展了不少。

“打探的消息中，说他是以挚友的身份，也会向父亲送上贺礼。”

“嗯，怎么还不换乘？要在这儿等多久？”江涟见这马车停了许久，他也并未下去换轿子。

“看！”晏智渊撩开窗口，给她指指，“需在此等着时辰到了，轿子一同过来接。”

江涟凑过去看，外面已停了三五辆马车，整整齐齐的列成一排。“这都是你的家人？这么多？”

“呵呵，父亲生性风流，年轻时候左拥右抱的，儿女自然也多。不过女儿都已出嫁，家宴的时候不会来，只是五六个儿子及其家眷。像大哥这种家里妻妾成群的，就会带两到三个，车子自然就多一些。像我和老八这种的，孤零零一辆就够了。”

“这是三哥的车吗？”外面响起晏小北的声音。

“小北！”江涟伸出手跟他打招呼。

晏小北一看，咧嘴笑了，迅速观察一下回周，“等我上去说！”

“姐姐！你今日怎么又扮成男子了？”晏小北一掀开帘子就开口问。

江涟拉着他坐下，“小北，今天穿得很帅气啊！”

晏智渊看着两人脸上的喜悦，他相信要不是因为在马车里空间有限，两人早起身拉手转圈圈了。

“三哥！真没想到你会带姐姐一起来。”晏小北算是跟晏智渊打过招呼。

“她一人过除夕多冷清啊，不如跟我们一起热闹下。”

“是呢，之前我还担心姐姐一个人感伤呢，现在好了，咱们都在一处了。这才是团圆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