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升起隐隐约约的微光,江涟终于支撑不住靠在沙丘上闭上眼睛。天要亮了,应该没有毒虫再出来觅食了吧。
幽蓝的天幕上,先是闪烁的星再是半弦的月,都变得淡去溶在云中。曙光微绽,朝阳在云层后面跃跃欲试。
沙海无垠无边,谁又能想到到它昨夜的狂暴凶残?远山互相交叠,争相迎着第一缕阳光。淡雾缭绕,映射着贫瘠之地的荒芜。
朝阳跳出地平浅,跃上山头,肆意而炙烈的向这片金黄沙海示爱。觅食的蝎子翘着尾巴忙着回巢,大地的蒸腾会让它仅有的水分被夺走。何况白天是天上猛禽的地盘,它们一向霸道惯了,容不得有其他动物争抢。
晨风还带着温柔,拂过一座座沙丘,撩起一层薄沙,似在唤醒也似在提醒。
马儿被细沙站了鼻孔,晃晃脑袋仍然没能止住鼻腔的骚痒,不客气的打了个响鼻。
江涟昏昏沉沉中听到一声炸响,猛地睁开眼睛,一手提前匕首伏在沙丘堆后,谨慎的打探着四周。
真是望不到边啊!连个人毛都没有,这可怎么走出去啊?
远处高空中盘旋着几只鹰隼,大如华盖,好像是发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在一圈一圈绕着。
江涟抹一把头上的细汗,太阳开始发威了。她转身去看依旧沉睡不醒的铁辛年,他脸色苍白,鼻尖有汗,这是……身体不舒服?昨晚受伤了?
“小铁!小铁!”她晃晃铁辛年的脑袋,顺便摸摸他的额头,温度倒也正常。
铁辛年先哼哼唧唧一声,才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什么时候了?”
“来,先坐起来!”江涟扶着他沙堆上,“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面色很难看。”
铁辛年先看了一眼马儿,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没有受伤,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就是那条被斩断的沙蛇,它活过来了还长大了不止十倍,在对我穷追不舍,眼看那信子都要黏上我了……”
江涟松口气,还好没有受伤,不然这沙漠都走不出去。摸摸他的头,“没事啦,只是个梦。你看那天上的鹰,只要沙蛇白天敢出来,那鹰还不得一抓子掠走啊?它就是个指头粗细的软体动物,没那么厉害的,别怕,有我在呢。”
铁辛年起身拍拍马背,“还好我们有匹马,实在走不出去,还能用它来支持几日。”
江涟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脸色微变,那是一种最坏的打算,她想都不敢想。
“我开玩笑了,这片沙漠临近官道,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的,官道上有商队来往的。”铁辛年看出江涟的不对劲,连忙改口安慰道。
江涟勉强挤出一个算得上笑容的表情,从包袱里摸出干粮,递给铁辛年一块,“先吃点儿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
摸着包里仅有的四个水梨,心中庆幸自己的举动,收拾的时候因为贪嘴将它们塞了进来。
唉!希望今日能遇上人家。
二人各自又吃了一个水梨,收拾好行囊牵着马儿凭着昨晚的印象向东边走着。
烈日炎炎之下,广阔无人烟的沙漠中出现两人一马,这相当诡异。不多时那几只盘旋在远处的鹰就飞到了他们头上,盘旋着,等待着饱餐一顿。
为了节省体力,两人能不开口说话就不开口说话,全凭眼神交流。两人交替着骑马,但是他们小瞧了沙漠的冷酷。
两个时辰过后,江涟便觉得两条腿已经麻木,走路已经变成机械的动作。铁辛年还好一点儿,因为身体承受能力要强一些,步子还算稳扎稳打。反观江涟,深一脚浅一脚,还时有踉跄。甚至连马儿也慢了下来,使劲拽着才能勉强跟上。
头顶的鹰旋得更低了,不时发出几声清唳,像在提前庆祝。
江涟咬紧牙关,晃晃脑袋以保持清醒,她不能停下,她不应该葬身在鹰腹之中,她……
“三嫂!三嫂!”铁辛年听到声响赶紧转身去看她。
江涟撑着不让眼睛闭上,她张着嘴想回答铁辛年一句,但她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想猜一猜,可铁辛年脸色焦急紧张翘皮的嘴巴在一开一合。
这……好难猜……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昏死了过去。
铁辛年半跪在地上抱着她,不停地呼喊着、摇晃着,叫她不要睡,但都无济于事。
鹰突然落在地上,远远将他们围了起来。
铁辛年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叮!”
是江涟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铁辛年看着四周不停逼近的苍鹰,既然躲不过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