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瞳在江杜的带领下,一路穿过宁远侯府的花园,前厅,东西厢房,一连跨过了两进,都还没到后院,这也让江瞳颇为感慨。
自己住过最好的房子,也就当属丰武县时的宅子了,不过那也不过是一个小二进的院子,至于现如今这个天水县的县衙三堂,更是寒酸不可提,比之宁远侯府,简直就是豪宅与陋室的差别。
一直到进了后院的门口,江瞳瞅着里面的亭台楼榭,正准备穿过廊道,却发现江杜已经停下了脚步,见江瞳一脸狐疑的扭过头来,江杜微微一笑,伸手道:“老爷就在后院的书房等你呢,小的就在这里等少爷出来。”
江瞳心道一句这大家族的规矩果然多,若是在自己家里,江杜大可以直接来到自己的书房,推门而入,哪需要如此一般,隔着廊道就让客人自己走进去。
可是江瞳心里也清楚,宁远侯府之所以是宁远侯府,那远不是自己一个七品县尊可以比拟的,因此,他点点头,朝着后院的书房而去。
眼下虽然是初春,但是后院里也是少不了几番姹紫嫣红,看得出来,这里的丫鬟和花农们伺候的不错,一路过来,扑鼻的花香浸人心脾,让江瞳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而且,自打进了这个后院之后,江瞳就发现,在也没有见到过小厮或者男性家丁了,往来穿梭的,竟都是些丫鬟,不少丫鬟见到自己虽然也会避退,但是却掩饰不了她们好奇的神色和窃窃私语。
“咳咳!”
等江瞳站到了书房门口,还没等敲门的时候,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顿时,这帮丫鬟们纷纷所鸟兽散,随后,江弘文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门内传出:“是瞳儿么?进来吧。”
江瞳应了一声,推门而入,父亲的书房看起来有些简陋,书架上凌乱的摆满了书,而江弘文此刻正赤着脚,站在地上,周围摊开了一片书籍,江弘文正提着一杆毛笔,站在书中间,左右拉回打量着。
“父亲房里还是这么不拘小节啊。”江瞳俯下身,正准备合上书,帮江弘文整理一下,却被江弘文一把抓住手腕:“停,别动,别动!”
江瞳愕然看过来,却见江弘文抿着嘴,将书从江瞳的手下夺了下来,重新摊开一页,铺开来,思忖道:“瞳儿,你可知为父现在在干嘛?”
江瞳沉默一会,江弘文也不催促,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地俯下身调整一下书页,江瞳默不作声的观察了一会之后,微微一笑,道:“父亲大人这是遇见难题了?”
江弘文闻言,饶有兴趣地抬头道:“哦?说说看!”
“刚才我俯身捡起的那本书,是前周时期的《五微法论》,着述的是通过微末观察,辨别人的反应能力,是当时刑狱提点一本奇书,父亲摊开的那一页,是论证一个人的伪装心态,言之泰然自若者,非其逻辑自洽,而是在其自我的世界里,若想破之,只需一外力,专探对方无准备之处,必破绽百出。”
江弘文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加浓厚:“恩,然后呢?”
江瞳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翻看父亲寄过来的书,这些书当年都在其中,江瞳饶有兴趣的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本,大略一翻,就笑道:“这不是前宋的《洗冤集录》么,论证的是仵作勘验对提点刑狱的重要之处,全书共四卷,分别列举了烧,水,刀伤,颈压等十余种死法的检验和经验,对于后世提刑检验有重大帮助,这一页是……”
江瞳端起来,细细一看,眉头微锁:“是自杀与他杀的不同?凡自割喉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