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这个首府过来的高官,你却站在这里,趾高气昂的告诉我,你在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去分忧解难。”
李课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激动,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那我问你,当我饿的快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江瞳默然,李课惨然一笑:“怎么不说话了?恩?当我们村发生了旱灾,粮食颗粒无收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偷了富贵老爷家,喂给狗吃的一块骨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现在你站在这里,和我谈均富贵,凭什么?”李课说到这,又喘了一口气:“私钱生意,只是违背了大宁律法,但是,他给了我吃的,给了我穿的,让我能好好的活着,那么,我凭什么不做?”
江瞳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中的理想国和现实的碰撞之下,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和纠纷。
他此刻忽然有些理解自己的父亲了,为什么他会反复告诉自己,要向上,要抬头看天,也许,只有站得越高,肩膀上的责任才会越重吧?
当你只是一个县衙典史小吏的时候,你只能为一县百姓伸冤,甚至还要受到县尊的节制,当你成为一县父母的时候,你也只能成为一县的父母,让一县百姓不收欺辱,可是别的州县,每年每月都仍然有人吃人的餐南发生,自己却鞭长莫及。
也许,只有自己成为一州首府,甚至步入六院之后,自己才会有余力,去监管天下的利民生态吧。
自己现在,不过依然是受永乐帝陛下的节制,去查获这些所谓的不正当的生意。
看似正确,实则无用的案子,就如同何不食肉糜一样可笑。
江瞳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站起身,孙传香有些着急,自己豁出性命,帮助这位无极组织的大人,抓住了李家,这算是彻底和李家撕破了脸皮,怎么这位大人问了两句之后,就心思沉重的准备起身离开了呢?
“大人,这?”孙传香临走之际,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李课一眼,李课无所谓的扭过了头,看着不远处被折磨的没有人样的表弟李才,心里一痛,低头没再说话。
等到孙传香和江瞳一起出了大门,孙传香急忙解释道:“大人,这李课妖言惑众,您可千万不能受他的蛊惑啊,咱们一定要彻查私钱一案,否则这样的人一定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的。”
江瞳点点头,他虽然刚才被李课一番话说得还有些动摇,不过没什么关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遇见困难就轻易低头的人。
这一次更是不会,多年来的探案经验,他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家庭,为了生计,为了爱情,为了银钱,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应该是他们触犯法律的底线。
真正应该引起江瞳注意的是,为什么,朝野上下,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底层逻辑,还是因为百姓无依无靠,人民没有在罗才是啊。
出了囚牢的门,阳光重新洒落下来,江瞳只觉得心头的阴霾一扫而过,他似乎也找到了自己应该为之努力奋斗的方向,他扭过头,看向孙传香道:“孙大人不必担心,下官虽然有些感慨,但还不至于被一个犯人说动心思的地步,只是我们这里已经过去了两日,为什么海巡道总管府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呢?”
孙传香刚听到江瞳这样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是下官多虑了,一下官看来,总管府恐怕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下官突然针对他吧,恐怕此刻正在暗中调查呢。”
江瞳点点头,孙传香说的也对,自己此次突然以无极的手段,干涉了孙传香和李平安这种蜜里调油的关系,打了李平安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料想李平安也一定有办法在这里面查到自己从中作梗的原因。
查获私钱作坊,不过是开始罢了,接下来的每一日,才是他们二人真正交锋的时候,估计到了那个时候,知府府衙的大门口,会更加热闹的。
江瞳想到这,忽然笑了笑,因为即便他们登门拜访,那么倒霉的也依然是孙传香,而不是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退居幕后的黑手而已,对于孙传香自己而言,面对曾经的同僚纷至杳来的指责,能不能顶得住压力,就要看他自己了。
想要表态,首先就是要拿出能力,这一点,相信在罗本府上隐居,每日遛鸟的永乐帝陛下,也一定会乐见其成的。
如此一来,凡是跳出来的,自己统统摁死,不就没有问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