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报出自己家中老地名的人,应该就是家乡人,或者就是亲戚了。一听背后的说话,胡军、吕庆明二人立即转回头来。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站在二人面前。这人身上穿着一套不知是从什么地摊上淘来的迷彩服,上面还凝结着水泥砂浆。
脚下,则蹬着一双已经咧开嘴巴的黄球鞋。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有着白色的砂浆。
看这个样子,是从什么建筑工地上来的工人。
在这个老人的背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憔悴的老女人,手中搀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那孩子手着抓着一个纯净水瓶子,里面还有小半瓶的水。看瓶子的外表上还有泥灰,也不知是什么人扔掉以后捡来的。
“大爷,你找谁?”尽管急着去山庄那儿接待江水来的客人,胡军还是耐心询问道。
“我是九里村的吕满意,想找三岔河的小军。对了,他的大名叫胡军。”老人家沙哑着喉咙在说话。
吕满意?胡军听在耳中,大大的吃了一惊。吕满意不就是自己的姨父嘛,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看到胡军没有说话,旁边那个女人颤抖着说:“求求你这位大哥啦,帮我打听一下。问问疗养院的胡军,是不是江水县三岔河的小军。对了,他的爸爸叫胡有仁。”
这个女人每说一句,胡军的心就会抖动一下。
对啦,一切都对上啦。这对穷困潦倒的老人家,就是自己的姨妈、姨父,也就是吕庆明的父母亲。
没有想得到,时隔二十年后,会重新见到了这对丢下痴呆儿子,远走高飞的长辈。
更没有想得到,他们会过得这么落魄。
这对老夫妇,确实就是胡军的姨妈、姨父,也就是吕庆明的父母亲。
二十年前,他们不想承揽自己的责任。丢下了方才六岁的痴呆儿子,双双离家出走。
在这二十年间,他们不但要经受生活上的煎熬,还要经受心灵上的煎熬。
由于吕满意的身体单薄,加上没有文化,他们的生活一直是处于艰难之中。
虽说是在太湖这么一个国家二线城市打工,也一直没能混出一个人样儿来。
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更是让生活充满了艰辛。
疗养院的故事,早就在他们打工的地方传了开来。可他们一直没有把那个胡军、吕庆明与自己的亲人联想到一处。
白天的时候,许多人都说到了疗养院的两场婚礼。
刚开始,吕满意夫妇也没有放在心上。这种富贵人家的事,相距他们的生活太远太远啦。
到了昨天晚上,有人说到江水来了不少祝贺的客人。因为,胡军夫妇都是江水人。这么一说,他们也就动上了心思。
如果胡军就是自己的姨侄,岂不是就能找到了希望。为了这个原因,他们一家三口从早晨五点钟就往疗养院跑。
说起来也很可怜,他们舍不得花车票钱。就这么慢慢的步行过来。一直到上午十点,才算是到了目的地。
倘若所找的对像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力气返回原来打工的工棚!
“姨妈,姨父,我就是小军啊。我爸爸、妈妈都在这儿,来,跟我一起去见他们。”胡军开心的叫了起来。
听说这对贫困夫妻是胡军的亲戚,周围的人一下子哄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胡军在疗养院的身份,更知道胡军与李守一之间的关系。
这对农民工夫妇认了这门亲之后,也就意味着从此脱离了苦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人群之中,顿时就有不少人发出了感叹。说吕满意的命好,有了这么一个好亲戚。
不提别人的感慨,此时的吕满意,赶忙哆嗦着嘴唇说:“小玉,快喊大哥,快喊大哥。”
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子,被爸爸拉了一把,这才怯生生的问道:“大哥,你能让我上学吗?”
这样的问话,让许多人听了之后为之伤感。好多孩子厌恶上学。却没有想得到,还有好多想要读书却进不了校门的孩子哩。
听到这句话,胡军只觉心中一痛。
到了这时,他才进一步的明白李守一会坚持要把建‘百姓学校’,放在慈善事业第一位的原因。
“对啦,姨父。二蛋也在这儿,你们快见见二蛋吧。”胡军从眼前小女孩身上,又联想到了吕庆明。
吕满意有些不敢相信的眨巴着眼睛,哆嗦着嘴唇说:“二蛋,二蛋!小军,你是说二蛋还活着吗?”
从他们离家之前日起,就对吕二蛋的生存失去了期望。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想到过二蛋的事情。
“二蛋,快来见你的爸爸、妈妈耶!”胡军高喊的时候,却发现原来站在身后的吕庆明和召香,早已经杳如黄鹤,不见踪影。
看到这样的情形,胡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