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银角大王之所以装作伤患为的就是能够算计孙悟空,自然不肯让沙和尚背负。而三藏听了银角大王的话语之后,也没有觉得有多奇怪,无他,比起身高丈二臂阔三停脸如蓝靛的沙僧,那孙悟空虽然长得毛脸雷公嘴瘦的皮包骨还十分矮小,但是终究是更像人一点。
“悟空,那便让你来驮他如何?”
那行者一开始便知道那银角大王是个怪物,当然是满口答应,而另外一边,沙僧也是嬉笑不止,他虽然看不出这银角大王是个妖怪,但是他却很清楚孙悟空的性子,开口便道:
“这个没眼色的老道!我驮着不好,颠倒要他驮。他若看不见师父时,三尖石上,把筋都摔断了你的哩!”
那悟空驮上了银角大王后口里止不住的呵呵冷笑,开口便道:
“你这个泼魔,怎么敢来惹我?你也问问老孙是几年的人儿!你这般鬼话儿,只好瞒唐僧,又好来瞒我?我认得你是这山中的怪物,想是要吃我师父哩。我师父又非是等闲之辈,是你吃的!你要吃他,也须是分多一半与老孙是。”
那银角大王听到了那猴头的喃喃自语,开口便道:
“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孙,做了道士。今日不幸,遇着虎狼之厄,我不是妖怪。”
那悟空正想说话,却见化身后头骑着牛追赶而至,隐隐的因为看到那魔头,下得牛来,走到近前,笑着开口道:
“老道长你可认得我来?”
……
那银角大王心中正在欢喜之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猛的一抬头,心中顿觉有些不妙。
他倒不是认出了那化身是谁,毕竟那化身虽然和本尊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如今披头散发作头陀打扮,遮住了大半的面颊。看上去是着实的难以辨认。
那银角只是个童子,而且还是一个入门很晚的童子,虽然见过玉龙真君,却也见过没几面,压根便没有想到这样关节。
那银角大王之所以吃惊也不为旁的,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头陀面善得很。他们此前在天上的时候,定然是见过的,这样才忍不住心中发慌。
“无名法师,你可认得这位道长?”
那三藏对化身素来客气,见那化身上前认人故而忍不住疑惑,而银角大王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鬼,当即开口道:
“无量天尊,贫道在这山中道观修行已经多年。未曾走出这群山之间,实在是不曾认得这个师父。”
那化身见银角大王似乎没有认出自己,当即便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便道:
“是我错认了。道长勿怪。”
而在那银角大王身子底下的孙悟空当即便又有了许多猜测,开口便道:
“想你也不认识我这兄弟,我这兄弟神通广大,哪里是一般道人认识的,不过这厮造化哩!我那师父是个慈悲好善之人,又有些外好里劣。我待不驮你,他就怪我。驮便驮,须要与你讲开:若是大小便,先和我说。若在脊梁上淋下来,臊气不堪,且污了我的衣服,没人浆洗。”
……
行者才拉将起来,背在身上,同长老、沙僧,奔大路西行。那山上高低不平之处,行者留心慢走,与那化身并肩而行,让唐僧前去。行不上三五里路,师父与沙僧下了山凹之中,行者却望不见了,口里便不住地对那化身抱怨道:
“师父偌大年纪,再不晓得事体。这等远路,就是空身子也还嫌手重,恨不得扔了,却又教我驮着这个妖怪!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这样年纪,也死得着了,摔杀他罢,驮他怎的?”
那行者自知化身和自己都是有神通的,背上那个却是一个毒魔。自然不必避讳。开口便这般说道,如果将这毒魔吓跑了也就罢了,如果吓不住也没什么大碍。
那银角大王一听这话就元神脱壳,使一个移山倒海的法术,就在行者背上捻诀,念动真言,把一座须弥山遣在空中,劈头来压行者。这大圣慌的把头偏一偏,压在左肩背上。
“我的儿,你使甚么重身法来压老孙哩?这个倒也不怕,只是正担好挑,偏担儿难挨。”
那银角大王见一座山压不住孙行者却又念咒语,把一座峨眉山遣在空中来压。行者又把头偏一偏,压在右肩背上。看他挑着两座大山,飞星来赶师父!银角大王看见,就吓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
“他竟然会担山之法!”
那银角大王虽然心中惊惧。但是却也不甘心,把真言念动,将一座泰山遣在空中,劈头压住行者。那大圣力软筋麻,遭逢他这泰山下顶之法,只压得三尸神咋,七窍喷红。
“噗!”
……
那银角大王将孙悟空压住之后。便开始找寻那一个看上去面善的头陀僧人,却不料他不知何时已经化清风走脱了,那银角大王不再迟疑。
却疾驾长风,去赶唐三藏,就于云端里伸下手来,马上挝人。慌得个沙僧丢了行李,掣出降妖棒,当头挡住。那妖魔举一口七星剑,对面来迎。
来往相持八九回,不期战败沙和尚。那魔十分凶猛,使口宝剑,流星的解数滚来,把个沙僧战得软弱难搪,回头要走,早被他逼住宝杖,轮开大手,挝住沙僧,挟在左胁下,将右手去马上拿了三藏,脚尖儿钩着行李,张开口,咬着马鬃,使起摄法,把他们一阵风,都拿到莲花洞里。
而那银角大王将人都拿到莲花洞里之后,化身这才慢悠悠的驾云而来,来到了那被那三尊大山压住的孙悟空面前,那孙悟空一见脱身而走的化身去而复返,当即忍不住骂道:
“你这火贼!如何这样害我!怎么不顾往日之情也?”
那化身一听这话。当即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是我不顾往日之情。是我实在不好出手。若是我在此处和他打将起来,他家人来了,我不好交代。不过这也是实属我之过也,你骂我也是应该。”
……
化身很清楚,不管如何,自己见死不救的锅是不背不行的,若不想和这猴头生出嫌隙来,那趁早服软才是正道。
“那人到底是何种身份。竟让你如此忌惮于他?”
事实上那猴头虽然埋怨化身不曾出手,但是他也没有太过恼恨于他,无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化身不方便出手,不过是如今他对那一伙毒魔的身份便更加好奇了。
“我先将你放出来,再与你细说吧。”
话音刚落,那化身纵身上了云层,念动箴言。将山神土地召来。
“这山可是你们的?可知山下压着谁”
那一众山神见那化身乃是太乙天仙,连忙躬身行礼道:
“这山是我等的。但是山下压着的,却不知是谁。”
那化身一听这话,心中不住的笑,口里却说道:
“你等原来不知。这压的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如今皈依正果,跟唐僧做了徒弟。你怎么把山借与妖魔压他?你们是死了。他若有一日脱身出来,他肯饶你!就是从轻,土地也问个摆站,山神也问个充军,到时候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哩。”
那山神土地一听这话,这才惊惧连连只是告罪道:
“委实不知不知,只听得那魔头念起遣山咒法,我们就把山移将来了,谁晓得是孙大圣?”
而那化身一听这话,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大可以使一个遣山咒法。将山川弄走,可是到了这事情过去之后,这猴头怕是肯定要事后追究山神土地的责任,到时候拿猴头发起狠来。这帮土地山神就是被打死也无处说理去。
……
“你且休怕,律上有云,不知者不坐。我与你计较,放他出来,不要教他动手打你们。”
那山神土地一听这话满是不解,纷纷开口道:
“我等既然已经将他放出,他为何还要打。”
那化身一听这话,开口语重心长的道:
“你们不知。他这人性子急躁,最易恼怒,若是你恼了他啊,他有一条如意金箍棒,十分利害打着的就死,挽着的就伤。磕一磕儿筋断,擦一擦儿皮塌哩!”
那山神土地一听这话。一个个吓得亡魂大冒。当即不敢再妄为。只得按照化身的指示前去见孙悟空。
“告大圣得知,遣开山,请大圣出来,赦小神不恭之罪。”
行者是一个最鬼的贼头,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是化身要有意救人,若是其他时候。这面子也就给了。可是这山神土地可刚刚帮着妖魔使山压他哩。怎么能够轻饶。不过猴头也知道这事情是有个先后的。当即开口假意答应了这事情。
“你等放我出来。我便不打你们。”
就如官府发放一般。那众神念动真言咒语,把山仍遣归本位,放起行者。行者跳将起来,抖抖土,束束裙,耳后掣出棒来,叫山神土地道:
“都伸过腿来,每人先打两下,与老孙散散闷!”
那行者这话一出,吓得一众山神土地战战兢兢不敢乱动。
“刚才大圣已吩咐,恕我等之罪,怎么出来就变了言语要打?”
……
那行者一听这话,怒气更胜。正要耍恨。却被后来赶上的化身给拦住了。
“悟空且慢动手。”
那行者一听这话,将棒子柱在地上,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化身。口里冷嗖嗖的道:
“兄弟你与我说。你是不是与那妖魔有亲,这等好土地好山神。倒不怕老孙,却怕妖怪!你还这般相护?”
那山神土地一众一听这话,立时便想起了那化身之前的言语,将那银角大王所做的事情说了起来。
“那魔神通广大,法术高强,念动真言咒语,拘唤我等在他洞里,一日一个轮流当值哩!”
那行者一听这话。心头一惊,看了化身一眼,一脸愕然的道:
“苍天!苍天!自那混沌初分,天开地辟,花果山生了我,我也曾遍访明师,传授长生秘诀。想我那随风变化,伏虎降龙,大闹天宫,名称大圣,更不曾把山神、土地欺心使唤。今日这个妖魔无状,怎敢把山神、土地唤为奴仆,替他轮流当值?天啊!既生老孙,怎么又生此辈?”
那化身一听这话,轻轻摇了摇头,他自知猴头虽然凶恶但是在某些方面却也是有忌讳的,因而他才如此哀叹,是故化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
“悟空不要妄自菲薄,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毒魔让山神土地当值,并非是他神通比你更强,只是依仗家人,不知轻重罢了,你可曾还记得彼时五庄观内的清风明月么。说起来那魔头与那清风明月,也不过是一般人物罢了。”
猴头一听这话,当即就有些明白过来了,他自然记得那清风明月是何等样人,虽然那是他结义兄弟与世同君镇元大仙的徒儿,算起来不过是一千多岁的仙童罢了。
而这个时候孙悟空哪里还明白不过来,那魔头是仗着上头有人才不知轻重的作威作福罢了,也明了了那化身实际上是忌惮这两魔头背后的主家。当即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