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南阳侯府。
廷尉楚长风以治丧为名率八百城卫强驻府邸,意图不明。
值动乱之际,南阳侯这边卧病在床,因其虚弱无法应对。
而侯府仅有一百府卫,虽忠心护主,却又难以抗衡。
好在大司农典成赶来及时,才有了与楚长风对峙的本钱。
事实上,南阳殷地人口稀少,向以务农种药为生计,城中设置卫兵不过是为了防患匪贼而已。所以从古至今,南阳城的兵贵精而不贵多,城卫和侯府府卫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之数。
虽说楚长风任职廷尉,统管数百城卫,势力最强。
但典成任职的是大司农,每天走村串巷过问农活,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
话说白了,两人各占优势,都不敢撕破脸皮。
在楚长风看来,他率兵强驻侯府,并无不妥。
且不说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至少他认为自己这几天漫山遍野的寻找殷立,这份对殷室的忠心是真的,在寻找殷立未遂之后,他赶来设灵治丧的心也是没错的,故而自认为站在了道德最高点,不肯退却。
典成深知他的意图,当然也不肯相让。
双方关上府门,对峙在前院庭院之中。
其时已至深夜,两人争持之余,双方人马侍立身后,都不敢喧闹太甚,以免惊扰百姓,引发骚乱。
典成朝天拱手,朗道:“楚兄,你我祖祖辈辈都为殷室辅臣,该当各司其职,兢兢业业,才不负先祖期望,你带城卫进犯侯府,即使心存忠义,日后也免不得授人以柄,我劝你还是退出去吧。”
楚长风摸了一把络腮胡须,冷笑道:“怎么话从你嘴巴说出来,味儿就全变了。我带城卫入府怎么就成进犯了,现如今老侯爷卧病不起,小世子过世已逾十日,设灵治丧之事岂能久拖,我带人进驻侯府是要为老侯爷分忧,给小世子操办丧事,难道这也有错吗。”
典成顺着话茬说道:“好,既是操办丧事,你且叫你的人退下,我俩同去老侯爷榻前,询问治丧事宜,你看如何?”
楚长风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别跟我来这套,小世子过世,我还带人走西窜东,满山遍野寻找他的下落,可你呢,闭门不出,在家大吃二喝的,你这算为臣之道吗。既然你不关心小世子的生死,那他的丧事你也别插手了。”
两人争论了半天,其主题无非治丧二字。
因为殷立一死,就意味着殷室血脉不续。
殷室血脉中断,也就意味着爵位无人可继。
所以,想谋求爵位,操办殷立的丧事就变得尤为重要,这是赢取民心最直接的方法,或许殷立在殷人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但毕竟他是殷地少主,是爵位的合法继承人,谁经手操办他的丧事,谁就有了继承爵位的资本。
两人只是争论,但都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
双方人马也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权力争斗。
但这场争斗似乎跟两大卿家的公子没啥关系。
两个公子站在一旁埋怨着父亲们,自顾自的说着悄悄话。
楚文怀盯着父亲一边翻白眼一边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有什么好争的,爵位就这么重要么,依我看屁都不是,那些外人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十里乡侯被人叫了不知多少年,就算给我当,我都嫌丢人。”
典皓点点头也道:“说的是,谁爱当谁当去。”
两人说完,旁边一名城卫接下话茬,笑道:“两位公子年岁太轻了,哪里知道爵位之重,我殷人虽享九十,却是国中之国,南阳侯统治一方,操握生杀大权,其威仅在天子之下。这么跟你们说吧,爵位继承人在我殷地的权力甚至高于天子。”
楚文怀和典皓偏头想了想,齐声道:“也是。”
……
正当楚长风和典成争持不下之时,只听嘭声,府门让人一脚踹开。
诸人均心头一震,投目望向门口,只见进门的是冯娇娇和典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