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太昌东城,夜冥堂分号。
宋大中刚忙完,出来买口吃的。
他到街口买了一碗汤面,打包拧着,穿进巷子,进了一座小宅院。
自打从宋国返回帝都之后,他就在分号旁边巷子里租了这间宅院。
他把自己的时间分配的很好,白天在国子监进修,下午放课就到夜冥堂操持生意,深夜则回租住的宅院睡觉。几个月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状态,显得神神秘秘。
进了宅院,上好门栓,到里屋点上烛火。
而后掀开床板,床下显现的是个黑窟窿。
他举着烛火走下去,原来底下是个密室。
密室里锁着一个女人,却是他大嫂金莲。
宋大中把汤面拿在她眼前晃动,金莲大喜,伸手欲夺。
宋大中把汤面往身后一藏:“我没让你吃,你敢抢!”
金莲双手拱在胸前,求道:“求你给我吃一口,我……我都饿了五天了。”
宋大中搬张凳子坐着:“求我是这么求的吗,你自己该说什么,忘了吗!”
金莲跪下,猛抽自己耳光,一边抽泣,一边小声的说道:“我下贱。”
宋大中不满意,薅住她手,龇着牙口道:“你怎么下贱了,说原因。”
金莲泪流满面,咬动嘴唇:“我不守妇道,我犯贱,我偷……偷……。”
宋大中五指使劲,把金莲的手腕捏得咯吱作响。而后,另一只手顺着脖子往上掐,掐住金莲的双腮:“贱人,你有资格哭吗,你以为你哭,我就能绕你!你连犯贱都说得出口,为什么毒杀全家一直不肯说!”
金莲哽咽着道:“我没想毒杀全家,是宋远山骗我的。那天他把大郎打成重伤,后来说他后悔出手太重,派人到药房买了疗治内伤的药,说要我拿回去给他吃。我怕大郎不肯吃药,我烧了一条鱼,把药放在鱼汤里,哪知喂给他喝了,没一会儿……没一会儿他就死了。爹娘的死也是个意外,我给大郎喂汤的时候,锅里还炖着鱼,是爹娘他们自己盛的。”
宋大中咆哮:“住嘴!死无对证的事,还敢拿来说!”
金莲眼泪流得越发悲戚:“大中,我求你杀了我吧。”
“我令人大老远的把你从宋国送来帝都,是为了杀你么。你放心,我非但不会杀你,我还会养着你,让你活得好好的,让你天天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活受罪。”宋大中狰狞着面孔,令人不寒而栗,他把汤面拿到金莲的鼻子边:“你不是饿了吗,拿去吃,吃饱了,给我继续赎罪。”
金莲性子柔弱,她知道自己该死,想死却又不敢死。
迟疑片刻,抖着双手接下汤面,躲到墙角吃将起来。
宋大中看着她,眼神复杂交织,流露着仇恨和怜悯。
隔一会儿出了密室,上床睡觉,听着床下密室发出来的痛苦哽咽声,宋大中心里激荡起伏,迟迟难以入眠。睡了好久,将要睡着,忽听院外有人喊他。宋大中披上衣衫,出去开门一看,是班叔尼:“大半夜的,有什么急事?”
班叔尼禀报:“咱们夜冥堂跟御名楼杠起来了。”
宋大中神经一紧:“说具体点,到底怎么回事?”
班叔尼嘴巴子利索,把事情的原由一字不漏说了。
……
原来两帮人马发起争端与巡视太昌的治安有关。
大昌有常住人口一百万,房屋数十万栋,街道巷子无数,单凭官府的几个衙门,很难打理好帝都的治安。所以御名楼和夜冥堂在军部备案之时,曾受军部责令,要求他们协助官府打理太昌城的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