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楦带着夏桓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走到了正殿的门口。
今日并非是上朝的日子,因此,正殿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不过,那庄严的外表却是依旧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么多年了,我也总算是想明白了……”正殿口,夏楦忽然再次开了口。
夏桓微微侧身,作出了一副聆听者的模样。
“曾经,我一直在想,以父皇的才智,难道不清楚百年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
夏楦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却听得夏桓一声冷汗。
诽议国君,这在哪朝哪代都是重罪。哪怕夏楦是太子也不例外。
“如今的世道虽然比起战国而言,太平了不少。但,终归还是个乱世。”夏楦仿佛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多危险,依旧盯着正殿,自言自语。
“诸国不灭,战乱不止。我还记得,当初大父每次教导我们时,都会这么说一遍。武功当道,文治何从?从一开始,文治便是不如武功的。”
“就是如此,父皇却是依旧将兵甲大权交付予了三兄,这样,令我这个太子如何自处?”
话说道这里,已经不难听出太子夏楦的怨气了。
夏楦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说道:“不过,后来我明白了一点。”
“哪一点?”这是夏桓第一次忍不住问道。
“楚国离不开季术季大将军,就像汉国离不开周亚夫,齐国离不开蒯牧一样。不过,我乃母后之子,便注定了不可能和季氏走到一条道上。”
太子夏楦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瞬间在夏桓的心中炸响了。
既然太子与国之柱石不可能走到一处,那么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择一保全。
那么,楚皇放弃掉的是谁,保下的又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或者换句话说,首祸者亡。
不难想象,一旦太子夏楦登基,已经掌握了一定实力的三皇子会作何反应。
以如今楚皇夏泽的威望,以及寿都之外五万天下第一师神武军,短期之内,三皇子和季术定然是不敢有所动作的。
但是,所谓一朝落后便会时时落后。
三皇子和季术会极其顾忌,但是占了大义正统的太子,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消减季术的影响力。
势力的消减,定然会带来进一步的危机感。
要么这季术于三皇子在这越来越浓的危机感之下,选择爆发,要么便会默默灭亡。
不过,即便是他们奋起反抗了,又有赢的机会吗?
筹谋覆国,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准备,根本不可能。尤其是失了先机的情况之下,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季术的手中虽然占据了番军的一半以上,但是,这些部将却是几年一换。也就意味着,季术想要从上至下,完全控制住一支番军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没有了正规的番军,那么他们所能依靠的力量,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掏钱培养的名义上的番军了。
忽然,夏桓再次想到北伐之前,楚皇夏泽私下里向他透漏的那些消息。
这场北伐,从一开始除了要击败齐国和汉国,同时也有消耗那些世家资助起来的番军的目的。
想到这里,夏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