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重,月光惨白,街上一片沉寂,除了几声诡异的犬吠之外再无其他。
打更人敲着的梆子仿佛死神的步伐,步步靠近,黑云掩去了月色,酒家门前熄了灯,客栈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一阵风吹过,烛光灭了,大地似乎陷入了黑暗。
正应了那句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刘老汉打更十几年,每次都喝着点小酒壮胆,他从未看过如今日一般邪魅的夜晚,今夜显得与寻常不同,行人少了,狗也不叫了。
刘老汉总觉得今晚会出事,便加紧敲打着自己的竹梆子,声声作响,回荡在城里。
“救……救命……啊!”
刘老汉怔住了,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自己走了十几年,如今竟轮到了自己?
“谁?”刘老汉觉得喉咙干痒,忙咽了一口清酒,“谁在那里?”
刘老汉蹑手蹑脚地朝着暗处走去,拿着烛火的手开始颤抖,烛火散出来的光也变得摇摇晃晃,看不清前路,“谁……谁在那里?”
“喵……喵……”一个身影从树上窜了下来,落到刘老汉的跟前,吓得他丢掉了手里的灯笼,正打算往回跑,可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黑猫。
“你这死猫,大半夜瞎溜达什么?吓到你爷爷我了!”刘老汉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刘老汉心里犯毛,只想拿起灯笼赶紧走,可方才一哆嗦,许是把灯笼里的烛火震灭了,今日有恰巧没带火折子,只能在黑夜中凭着手去摸。
刘老汉用手在草地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刘老汉将这个东西拿在手里,还在想自己的灯笼怎么变重了,一摸才发现这东西竟长着毛!
黑云散去,月光普照,大地变得明亮了起来。
“啊!”刘老汉的一声惨叫划破了长空。
方才的那只黑猫站在城墙上,碧绿色的双眼在黑夜中显得诡异至极,“喵……喵……”黑猫懒散地叫着,漫步而去。
月临城以月色出名,在这儿最高的望月楼可以见到最美的月亮,站在望月楼上,仿佛伸手便可以触到白月光一般。
望月楼也是月临城最好的茶楼,比起柊林城的一世繁华还要热闹些,达官贵人,官宦子弟,富家千金,都喜欢到这儿装装派头。
望月楼里,一张四方紫檀雕花桌围坐着三个人,白衣少年温润如玉,黑衣少年高冷俊逸,素衣女子出落大方,三人正听人说书,说的头头是道,语调时而放松,时而紧张,好不热闹。
大抵说的就是近日月临城发生的怪事,当说到月临城最有名的道观被人屠了满门的时候,三人眼神交流了一阵,满脸不解。
“客官,一看您就是从外地来的。”小二又重新沏了壶清茶,“不是我多嘴,最近月临城不太平,我劝您大晚上的还是别外出为好。”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黑曜满脸好奇地看着小二。
“这个……小的不便多嘴。”
柳献之从怀里掏出一钱银子,塞到了小二的手中,小二得了便宜,自然是高兴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月临城最近闹鬼!”
“你见过?”玉灵凡倒是好奇这个鬼是什么样子。
“客官您说笑了,我要是见过,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早就惨死在那鬼怪手中了吗?”小二见三个人脸上若有所思,认为他们是不信,于是又说道,“前日被打更的刘老汉碰到了,就在月临观的外面,一夜之间,那群蓝衣道士被屠了满门!”
“所有人……都死了?”柳献之的背后仿佛有一股寒气上涌。
“除了外出的一些道士,观内的所有人都死了。”小二见三人仍一脸不相信,怕柳献之要回银子,心里有些急了,“听说是一个白衣女鬼做的,不过也好,那道观里的那群道士全是一群目中无人的人,丝毫没有修道人的模样。”
“胡说!”一个声音从邻桌传来,“明明是一个红衣女子做的,刘老汉亲口说的。”
“是白衣!”
“是红衣!”
三人走出茶楼的时候,听到了各种版本的女鬼杀人的故事,前几日黑曜打听到那群道士的道观在月临城,于是三个人便一路赶到了这里,本来打算歇了脚再作打算,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
“黑曜兄,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先去月临观看看是否属实,再作打算。”黑曜对于没能手刃仇人这件事情仍耿耿于怀,不过既有人帮自己杀了那群狗贼,那便是朋友,大仇得报理应高兴,但是黑曜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月临观坐落在月临城的最南边,地理位置极好,来往的人多,香火不断。
门口已经贴上了官府的封条,三人从最偏僻的墙边隐身进入,观内已经一片狼藉,那夜究竟死了多少人,从现场便可见一斑。
满院的血迹还未被擦去,每一棵树上,每一道墙面,每一条河流,都是一片血色,三人一进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