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御翎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后,两人已经绕着长街走了一小半路了。
少女声音绵软清脆,即使落在这堆嘈杂声中,也格外不同。
只不过封取陵的脚步却在看到树下一对相拥的男女时停了下来。
这只是反射性动作。
因为树下相拥的人是封尧和朝惊,而在他身边的,是曾经和封尧之间有过一段过往的朝缘。
他刚刚才听对方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眼下突然见到封尧和朝惊两人出现,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脚步便已经滞了半步。
身边的少女反应快极了。
还没等他调整好,对方就已经顺着他的目光忘了过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原本应当是一幅人人羡煞的好风景。
然而封取陵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御翎,两人讲了这么久,都没有提起封尧的事。
他想,少女三年前为了封尧,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如今见了这样的场景,心中又该作何感想?
或许御翎之所以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除却朝缘在众人眼中已经死亡的原因,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吧。
昔日情深似海的未婚夫爱上了她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朝缘从小都是那样善良,即使是为了那两个人,她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恨他吗?”
五皇子的声音很轻,他看着御翎,似乎想通过那双眼眸深入到对方的内心。
“陵哥哥忘了吗,朝缘已经死了。”
她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上封取陵有些复杂的视线,轻轻一笑。
御翎的笑容干净不含杂质,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改变分毫。
这样的态度倒叫五皇子一怔。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可以改变很多人。
如今他从少女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同三年前一样炽热的感情了。
她不爱封尧了。
所以对方如何,已经同她无关。
因为不爱,也不在乎。
“你说的对,朝缘已经死了。”
五皇子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少女将长街剩下的部分慢慢走完。
难得放松的节日,两人又刚刚道明了身份,所以封取陵觉得自己有责任带着御翎好好游玩一番。
不过他得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不能叫封尧他们看到御翎,不然对方先前的工作都白做了。
只是五皇子不知道,他一心要看顾的少女早已落入阁楼之上他人的眼中。
封湖知今日也出了宫门。
在想通了自己的感情后,他的心思就不再总围着朝惊转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原本只是想趁着这个节日在外面透透气,就刚好看到了封取陵。
还有封取陵身边的那位女子。
眉间一点朱砂,将少女衬得犹如山中精灵。
她永远都是美的。
封湖知平静的心海在看到御翎的那一刻起,再次泛起了轩然大波。
扶着栏杆的手发紧,大皇子的眼睛死死盯着封取陵身边的人,他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对方就不见了。
从御翎出现的那一刻,封湖知就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自然,他也看到了两个人在看到封尧和朝惊时的反应。
他沉寂已久的心逐渐跳得飞快。
有一种荒唐的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
那个念头在对他说,朝缘还没死,你还可以……拥有她。
可是,真的能够拥有吗?
即使朝缘真的没有死,大皇子也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
储君的位子,还有朝缘的身份,都是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天堑。
最重要的,是封湖知明白,朝缘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她甚至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爱恋着他。
这样胆小鬼连自己都不敢承认,一直骗着自己。
等到两人最终消失在人来人往中的时候,封湖知才松开了放在栏杆上的手。
原本平滑的栏杆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指痕。
“去查查五弟身边的那位姑娘是什么身份。”
他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上,背着手,对着空气吩咐道。
而在大皇子身后,暗卫得了命令很快就去执行主子的吩咐。
事情并不难查。
加上暗卫去的及时,他只不过跟在封取陵和御翎身后,等到两人分别时,看到少女重新戴上了面纱,坐上了丞相府的马车,一切就水落石出。
同时满足这些信息的,只有那位被丞相府大张旗鼓认下不久的义女——御翎。
御翎。
听到暗卫的禀报,大皇子在心中将这个名字默默念了一遍。
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过对方。
在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朝惊后,对于其他任何女子就更没有兴趣。
是以,在知晓那位和朝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御翎,又结合五弟对对方的态度后,大皇子觉得或许他的念头也并不是那么荒唐。
为什么死去的人不能复活。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找到朝缘的尸体,不是吗?
如果御翎不是朝缘的话,丞相府怎么会这样高调的认回对方,还在府门口大摆流水宴席三天三夜。
他更是听说认亲会当天,御翎身上的穿戴无一不精,哪怕是个正经的丞相小姐,都可能没这个待遇。
如果御翎不是朝缘的话,五皇弟为人虽然和煦,可也并不会和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这样充满熟稔的相处。
如果御翎不是朝缘的话,怎么、会和对方那么像呢。
人有相似不假,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下之下,哪有这么多,又刚刚好被丞相认为义女。
所有的不可能加起来,就是最大的可能。
封湖知仔细的回想起了对方先前的表现,对月长望了半晌,最终吩咐手底下的人将此事守口如瓶。
*
因着事赶事,所以封尧和朝惊的婚事拖到朝贡节过去后,终于在封颐的圣旨下定了下来。
有了这道圣旨,两个人如今在一起就更加光明正大了。
不过每次封尧过来找朝惊的时候,都得知府中的另一位小姐也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