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在知道你和盛沿交往以后,他把所有的计划都放弃了。”
语气微凉。
落在楚襄耳中却是那样振聋发聩。
“他喜欢你,所以不想让自己拖累你,只好让自己退到哥哥这个身份上,但下意识的时候又总会忍不住亲近你。
他喜欢你,所以在知道你和盛沿交往后,即使难过,也还是干干脆脆放弃了所有的布局。
他喜欢你,所以在你说要去国外的时候,明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也还是没有阻拦你。
他喜欢你,所以替你细心筹划好了一切,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句不在的话轻的仿若云烟。
终究是击垮了少女硬撑着的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像是落入水快要窒息而亡。
楚襄紧咬嘴唇,动作用力到上面已经隐隐有血渍也还是不见她松口。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是……死了吗?
学长他……死了吗?
连续不断的钝痛涌来,楚襄难过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甚至产生了生理性的呕吐。
可是少女仍旧保持着坐在位置上的动作,像是被人钉在了上面。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成片的画面,终于被一根线串联了起来。
楚襄在这一刻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灵魂。
她泪如雨下。
少女想起自己出国之前因为单方面的想要和对方保持距离而起的冷战,想起自己拒绝他的亲近时对方失落的眼神,想起在自己和盛沿刚刚交往的时候对方神色正常的问她和盛沿在一起开不开心。
原来,从始至终,不明白的人是自己。
不懂得爱的人,也是自己。
她自以为爱的卑微而艰辛,可实际上,有人却比她更难。
整整两年时间,她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就连那些只言片语的信息,自己也是时不时才回上一句。
倘若在生命的尽头,他曾经那样盼望过自己,那么自己又给了他什么?
这样强烈而汹涌的情绪将少女全部的精神击垮。
她根本无法想象御翎是怎样度过这两年的时间。
不,不是两年,信息在半年前就已经断掉了,学长他……是在半年前就走了的。
“你走的时候,御翎出现了咳嗽的症状,一开始的时候并不严重,可等你出国以后,病情就突然加重了。
我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每当他痛得难受时,就会给你发信息,有时候得到你的回信,他虽然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
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会怪罪一无所知的人。
颜凉承认,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无理取闹的迁怒。
而楚襄则从这句话中听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见面时对方要问自己为什么那么狠心。
“你应该可以察觉到吧,从半年前开始,御翎就没有给你发信息了,因为那时候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临走之前,他让我将他的东西好好保管着,如果你要的话,就让我拿给你,你不要的话,就丢了。他还嘱托我替他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你他为你做的一切。
可我做不到。
我亲眼见到他为了你付出的一切,我没有办法在他去世以后保持沉默。
你该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
谈话至此结束。
在御翎死后,楚襄的爷爷奶奶仍然有专门的人照料,不仅如此,少年人还将自己名下所有的一切全部转让给了楚襄。
至于御家的家产,除了少数一部分留给了御家那些旁支以外,则全部捐了出去。
在原剧情中,御家老爷子的女儿早就死了,根本没留下什么孩子,家产也是给了一部分给旁支,其余尽数捐了出去。
御翎给楚襄的钱是自己赚来的,并不属于御家的家产。
颜凉在讲完了那些话后,就先离去了。
店内的座位上只余下少女一个人。
她几乎是踉跄着走到了洗手间。
空荡的洗手间内,不断传来少女的干呕声。
她太痛苦了。
那些揭开的真面目使她连站都站不稳。
*
楚襄大病了一场。
在这场大病之后,少女终于肯接受御翎已经死去的事实。
她去了对方的墓地。
七月夏风如火,而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中,少年人笑得那样温柔,一如初见模样。
这个时候,贺别也从国外回来了。
他打来电话告诉少女一直昏迷着的盛沿清醒过来了。
对方之所以会出车祸的原因在昏迷的时间内也被调查了出来,原来是顾莲莲在背后搞的鬼,因为知道盛沿要去找楚襄,所以她才会雇人去撞对方的车子。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当时刚好还有另一辆车驶来,于是几辆车子就撞在了一起,从而造成了这样的意外。
顾莲莲本人也因为这件事惹了牢狱之灾。
楚襄接到电话过后就去了医院。
清醒着的盛沿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
比如他身上总是散发着的那股桀骜的感觉不见了。
见到楚襄来的时候,他甚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认识你?”
少女不由朝一旁的贺别看过去,而对方显然也有些惊讶。
他刚才和盛沿聊天的时候,对方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不认识她吗?”
“我该认识她吗?”
一句试探,一句反问。
好像盛沿因为这场车祸出现了失忆的症状,而他忘记的人,恰好是楚襄。
少女心下有些了然。
她并没有跟对方说出自己和他过往的关系,而是带上了一抹疏离而陌生的笑,“我是贺别的朋友。”
尽管在后来楚襄知道,盛沿当初之所以会想要找自己,恐怕是跟御翎的事情有关。
或许对方在她下飞机后打来的电话里吞吞吐吐,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御翎已经死了。
可少女在大病一场后对什么事情都看淡了许多。
此时面对盛沿的问题,还有他注视着的目光,楚襄选择了隐瞒。
她以这样巧妙地话语回答了盛沿刚才的问题。
躺在病床上的人听到后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只是贺别的朋友吗?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
好像,她对自己很重要一样。
盛沿只针对楚襄失忆的情况很快就被盛父盛母知道了。
盛女士对少女始终没有抱什么恶意,因此在知道对方的回答后,也没有刻意在盛沿面前提起什么。
时光如飞而逝。
在得知御翎死后,楚襄将国内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又再次去了国外。
不过这一次她是抱着散心的态度去的。
多年后。
飞机在空中划过一抹白痕,机场内一名身穿白衣黑裤的长发女子拖着行李箱姿态悠闲地走着。
“好久不见。”
岁月赋予了二十七岁的贺别更加成熟稳重的气质。
他站在出口处,接过楚襄的行李。
“好久不见。”
女子摘下脸上的墨镜,嘴角轻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