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育觉得叶安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数万灾民想想这个数字他便觉得头疼,叶安反倒是说自己有眼无珠了?!
范仲淹好奇的看向叶安,他总觉得叶安不会故意去奚落应天府的知府事,其中必有隐情。
果然,叶安胸有成竹的开口道:“你看,南京城的城墙是不是要修缮了?南关码头是不是该维护了?偌大一个南京城就没有一处需要劳力的地方?供给灾民吃喝,给他们一处好住所,再来一份差遣做做,如此既能节省修缮所费,又能让灾民心中安定,岂不是两全其美?”
“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叶侯果然才思敏捷,吴知府你看,叶侯都给你出谋划策了,还有何可发愁的?”
吴育眼前一亮,随即道:“叶侯说的是,还有各种差遣,摊派可用,若是能留下这些灾民在城外开垦荒地,那便更好了些……”
果然是兴庆府的知府,举一反三的能力相当不错,但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倒是范仲淹微微皱眉道:“若是吴知府打算截留灾民,那可非君子所为,朝廷出的钱供你赈济灾民,而这些灾民可是户籍在册的,平白的让他地损失百姓可不妥啊!”
吴育面色尴尬道:“下官不敢,只是让灾民开垦荒地,不敢截留!”
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叶安便开始走访城外的灾民,想要了解此次江淮旱灾,最要紧的是知道矛盾所在,旱灾或许会使得百姓逃离家园成为灾民,但现在的大宋抗风险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粮食缺口应该没有那么大。
最主要的问题是地里的禾苗干枯,那也需等到夏税收缴的时候才会引发农人的不满,同样也会对粮价造成冲击才是。
看看城外的灾民,他们的身上并没有那种呆滞的饥饿感,相反更多的是一种慌张以及对生活失去希望的麻木,这便有些奇怪了。
即便叶安换上了便服,一副儒生打扮的模样还是被灾民一眼认出。
不是当官的要刻意的拉近与寻常百姓之间的距离,相反而是百姓本能的就会对官员保持一种距离。
不过叶安倒是习惯了这种感觉,随手从铁牛那里拿了个粗碗便走向粥棚,衙门的差人瞧见他后,使劲的在锅底捞了几下才敢给他盛上一碗粥。
对于这种小私心叶安是不会拒绝的,他之前便瞧见,差人给妇孺盛粥的时候同样是这般举动,可见并非是厚此薄彼。
撩起前襟掖进腰带里,叶安捧着粥碗蹲在一位上了年纪的灾民身边:“老丈,我瞧着乡党们并非是面如菜色,颗米未进啊!怎生还拖家带口到兴庆府逃难来了?”
老人的手抬了起来,稍稍犹豫后才摆了摆手道:“官人有所不知啊!这苛捐杂税比旱灾还要命,原先地里墒情好,老天爷也赏口饭吃,这些年几乎都是丰收年,除了夏秋两税外,杂税自然也交得上,运气好些还能有些盈余,这日子算是不错了吧?可老天不给活路啊!一场大旱便让我等颗粒无收,官人也瞧见了,我等都是农人啊!地里没有粮食,别说是杂税,便是夏秋年税也交不上,这便要了命嘞!只能前来应天府讨活路……”
老人说的艰辛,四周的灾民自然也跟着抹泪,叶安缓缓点头:“老丈说的没错啊!人都吃不饱饭了,如何还有多余的钱去交杂税。”
江淮水系充沛,受灾的次数相比其他地方要少,这一次的大旱让江淮百姓突然遭受重击,也让原本就存在的杂税问题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