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大宋“主少国疑”,再加上自己垂帘听政多了一个“母壮子幼”,朝堂上下以有不安之状,若辽人再度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叶安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教授官家帝王之道,那若是他真的有本事,委以重任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年晏殊十六岁被先帝召试于中书,事后转任太常寺奉礼郎,光禄寺丞,眼下的叶安有献瑞之功,一个侍读学士的差遣官也算不得什么。
王渊被陈琳召到了资善堂的偏殿之中,资善堂里只留下叶安与赵祯两人。
陈琳和蓝继宗两人撅着屁股趴在窗沿上,他们两人算是最好奇也是最担忧的,谁能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教授官家帝王之道?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但既然圣人这么坚持,那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至于王渊则是端坐在锦凳之上不敢说一句话。
毕竟当初是他向刘娥推荐叶安前来伴读的,也觉得他作为侍读能够把他的家学传授给大宋,但他却没想到叶安居然敢说出教授官家帝王知道的话来。
他算是被叶安的胆大包天给吓到了。
叶安随意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赵祯道:“官家随便坐,叶安授课怕是与其他先生不同的,我不希望官家把我当作先生,那样太过古板无趣,若是能当作一位友人最好,若是不能便权当作一个阐述史实的傻子也行!”
这样的开场白赵祯还是第一次见,看着眼前比自己仅仅大几岁的叶安笑道:“你与晏殊不同,他处处守礼,老成持重,即便是作为侍读学士为朕讲学,也是一丝不苟,你……倒是有些率性而为了些。”
听到赵祯这么说,叶安便对这个少年皇帝另眼相看,晏殊是谁他太清楚了,这个千古名相流传下来的段子也是不少。
小皇帝这样夸晏殊,显然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看来这位“仁宗皇帝”并非那么好相与。
笑了笑道:“晏学士自然是学问练达为人持重,这是臣子本分,叶安不能与之相比,叶安不是儒家臣子,所学为杂,擅博采众长。”
眼见自己的威胁被叶安轻易化解,还自抬身价,赵祯抿嘴笑道:“果是不凡,大娘娘常说有本事的人往往异于常人,朕希望你不是夸夸其谈。”
再度威胁已经很明显了,叶安笑了笑:“如此臣下便开始了,官家是帝王,但可知帝王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赵祯勃然变色,稚嫩的小脸涨得通红,但看着叶安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身后偏殿没有任何动静,咬牙切齿道:“帝者,生物之主,兴益之宗,代天牧民!”
叶安摇了摇头:“官家,这话是寻常人对帝王的理解,若是您也这么想,那就错了。”
赵祯猛然站起:“朕错了?!”
叶安笑道:“错,也没错,既然帝王如您说的那样代天牧民,统治天下,万万人之上不可冒犯,那为何自秦以降王朝更替轮转,帝王变更无数?
别人可以这么想,但您不可以!你要清楚皇帝的本质是什么,万万不可被表象所蒙蔽。”
“什么本质,什么是表象?”
“万人敬仰是表象,出则前呼后拥是表象,一呼而百人应是表象,天下恭顺是表象!您应“由器及道”!”
“那……那……皇帝是什么?”
叶安的声音在小小的资善堂中冲击了一个年幼帝王的心,颠覆了赵祯对皇权的部份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