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殿的后阁之中,刘娥静静的看着跪地不起的钱惟演,连她也没想到这个刘美的妻舅居然对权利的渴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圣人明鉴,钱惟演对圣人忠心耿耿,若圣人有需,钱惟演可为圣人之基!”
“荒唐!”
刘娥一声呵斥,打断了准备继续表忠心的钱惟演,瞧着他跪地乞怜的模样,不忍的叹了口气。
“希圣啊!你是本宫兄长的妻舅,也是大宋的外戚之家!当初授你枢密副使乃先帝为了保全本宫和官家之举!眼下国朝安定,内外相合,不可再生事端!”
钱惟演没想到刘娥拒绝的这么明显,毫无商量的可能,唯有低声道:“若朝臣们中有人为希圣说项,可有转圜之地?”
刘娥摇头苦笑道:“转圜的余地?冯拯等一众文官可是拿着辞官罢相的借口来的,你觉得能有吗?”
不等他回答,有自顾自的靠在御座上道:“你的功劳本宫记下,自不会亏待钱家,你安心赴任便是!”
钱惟演微微一呆,随即缓缓拜下:“臣知晓了!”
刘娥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甚至不惜用钱家威胁自己,显然她已经与文臣之间达成了某种妥协。
而这种妥协钱惟演连猜都不用猜便知道。
定然是文臣在权利上的退让,甚至是在礼法上的退让,满足这位一心想要做大宋最有权势,又最有德望的女人!
自己也不过是人家交易的筹码,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就不应该选择刘美!
凭借自家的身家,凭借吴越忠懿王之后的名声,难道就不能在朝堂中一展拳脚?!岂能连一个枢密副使也做的心惊胆战,风雨飘摇,说被人拿了去,就被人拿了去!
即便自己舍弃名节苦心钻营,最后在朝中也不过是落得一个阿附希进之名!
一切的一切皆是自己咎由自取!
但现在想清楚也为时过晚,钱惟演缓缓起身道:“臣告退!”
毕竟是刘美的妻舅,刘娥瞧见钱惟演瞬间苍老数十岁的模样稍有不忍,随即道:“你钱家与叶安结怨实为不智之举,如今回头还算来得及!
此子非同一般,本宫历两朝从未见过甘愿为孤臣独立于朝堂之上者!
何况此人家学精而博,虽说是杂家,可…………终究是莫要得罪,若是能与之交好,可为钱家之大幸矣!”
钱惟演苦笑道:“二郎与其结怨颇深,如何能解?老臣出外非娘娘之愿,乃大宋祖宗之法!臣知晓娘娘的心意,不敢怨望!谢娘娘提点。”
说完便躬身退走,背影说不出的凄惨悲凉。
边上的蓝继宗缓缓走出阴影,小声道:“娘娘,钱枢密好似并不愿出外,眼下他大抵是把叶侯也记恨上了。”
刘娥冷哼一声:“你这老杀才,本宫刚刚给他化解钱家之怨,你便把他又提出来!也不知他叶安有什么魔障,让你这内大官也为他说项!”
蓝继宗谄媚的笑了笑:“老奴也要为自家某些身后事啊!娘娘老奴老了,伺候不了您几日,待这幅身子不中用了,便去外宅住着颐养天年,到时还巴望着有人能待见老奴,和老奴说说话,解解闷不是?”